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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慎介一直對自己該怎麼稱呼岸中玲二感到很困擾。雖然把攻擊自己的人叫做「岸中先生」很奇怪,可是對方又是那場車禍的受害者家屬。

  「嗯……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可以到裡面談。」刑警撫摸著下巴。

  「啊,這樣啊。那麼請進。」

  「你太太,不對,是你女友吧。她不在嗎?」刑警一邊脫鞋,一邊張望著屋內。

  「嗯,」慎介有點不知所措地說道。「目前剛好不在。」

  「啊,這樣子啊。」小塚沒有詢問她不在的原因,大概也是不怎麼關心吧。

  慎介請他坐到餐桌旁的椅子上,然後把水倒進咖啡機,從冰箱拿出裝著巴西產咖啡粉的罐子。

  「咖啡可以嗎?」慎介一邊裝濾紙一邊問。

  「不用那麼費心了。」

  「是我自己想喝。剛起床頭腦不清楚。」

  慎介暗暗諷刺自己被鈴聲吵醒的這件事,但刑警卻全然沒有反應。

  「那我就不客氣了。」

  「那麼,到底是甚麼事?我想,怎麼說那個案件也算解決了吧。」慎介問道。

  「我們當然也是這麼想的。畢竟我們也很忙,想早點擺脫那個莫名其妙的案件,這是我們的真心話。」

  「所以是有事讓你們無法結案囉?」

  「就是這麼回事。」小塚把手伸進上衣口袋。慎介以為他要拿出警察手冊,但他拿的卻是香煙。「我可以抽嗎?」

  「請。」慎介把放在流理臺上的煙灰缸擺到刑警面前。

  「那個案件發生之後,聽說你有輕微的記憶障礙,之後怎麼樣了呢?全部的事都想起來了嗎?」刑警叼著香煙,邊點火邊問。

  「沒有,還說不上全部都想起來了,有很多事還是記不清楚。」

  「這樣啊。頭部被毆打的後遺症竟然這麼嚴重。」刑警點頭表示理解,吐了一口煙。「那麼關於岸中的記憶呢?你說在遭到攻擊的當天是第一次見到他,那麼在那一天之前,你從來都沒見過他嗎?」

  「就我記得的部份沒有。」

  「是嗎。關於這方面的情況毫無改變嗎?」刑警點了點頭,然後又吸了一口煙。「那天晚上,你說你和岸中稍微聊了一下,是聊到有關酒的話題沒錯吧?」

  「聊到愛爾蘭奶油威士忌。」

  「還有說到甚麼嗎?」

  「關於這件事我已經說過好幾次了吧。他稍微問了一下我的工作。問我有沒有不開心的事情,如果有的話該怎麼調整情緒之類的。」

  「他沒有提到自己的事嗎?好比說住的房子,平時常去的地方等等。」

  「對方幾乎沒提到自己的事。只說了蜜月旅行去夏威夷,在回程的飛機上喝了愛爾蘭奶油威士忌而已。」

  慎介從餐具櫥拿出兩個馬克杯,排在咖啡機旁。咖啡機冒出蒸騰的熱氣。深棕色的液體,滴滴答答地滴進咖啡壺中。

  「究竟怎麼回事?為甚麼現在還來問這件事?」慎介的聲音隱含些許焦躁。

  刑警伴隨著煙霧歎了一口氣。再次把手伸進上衣口袋,這次不是拿出香煙,而是一個小塑料袋,塑料袋內放著一把鑰匙。

  「我正在煩惱這玩意兒。」

  「這是甚麼鑰匙?」慎介把手伸向塑料袋。但在他碰到塑料袋前,刑警就迅速地拿了起來。

  「這是岸中帶在身上的鑰匙。當初發現屍體時,鑰匙放在他的褲袋裡。」

  「那是他家裡的鑰匙吧。」

  「正確來說。一共有兩把鑰匙。一把就如你所說是他家的鑰匙。可是,這把鑰匙卻不知道是哪裡的,你曾經看過嗎?」

  「請讓我看一下。」

  慎介伸出手之後,小塚連同塑料袋把鑰匙放在他的手掌上。

  那枝黃銅色鑰匙已經有點褪色。不過打磨一下或許會發出金色光芒。鑰匙前部份呈現扁長方形,表面有數個凸起。

  「看起來不像倉庫或汽車的鑰匙。」

  「我們也曾經猜過,或許可能是他工作室的鑰匙,不過那裡卻沒有相符的鎖頭。這一定是哪個地方的門鑰。而且只有高級獨棟房屋或大樓會使用。」

  「和我家的鑰匙完全不同呢。」慎介把鑰匙歸還刑警。

  「我知道。」小塚咧嘴一笑,把鑰匙收回口袋。「我剛剛在按門鈴前就確認過了。」

  慎介撇了撇嘴。

  「你來這裡來主要目的就是為了這件事吧?」

  「算是吧。」

  「那個人身上有甚麼鑰匙都無所謂吧?法律又沒規定不能帶著自己家以外的鑰匙。」

  「照理說是這樣沒錯。可是這個案件卻不能這麼看。」

  「因為他是自殺的嗎?」

  小塚刑警沒有回答,偏著頭露出意味深遠的笑容。慎介知道刑警在想些甚麼。

  「你認為他不是自殺的嗎?」慎介問道。他自己也感到有點吃驚。

  刑警把煙蒂抖落在煙灰缸中,另一手抓了抓臉頰。

  「狀況明顯看來是自殺。也可以說,幾乎沒有其它證據能否定這個結論。所以中央沒派搜查人員過來,也沒設置搜查總部,我們局的局長也不怎麼關心。」

  「可是你卻不這麼認為,你認為他不是自殺。」慎介指著刑警的鼻子說。

  「讓我這麼回答吧。我認為這不是一樁單純的自殺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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