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野圭吾 > 布魯特斯的心臟 | 上頁 下頁
三一


  事實上,他讓鑒識人員徹底調查過直樹的愛車富豪。因為犯人也可能用直樹自己的車搬運屍體。然而,鑒識人員卻沒有從富豪查出任何可疑跡象,而從公寓住戶的證詞得知,命案當天富豪車停在停車場中。

  「還是調查一下吧。因為橋本可能將車借給犯人。」思考半天後,穀口接受了佐山的提議。

  會不會出現甚麼蛛絲馬跡呢?哪怕是一根頭髮也好——佐山看著鑒識人員作業,祈禱自己的直覺準確。

  「怎麼樣?」佐山試著問正在調查後車廂的鑒識人員。

  但還年輕的鑒識人員一面作業,一面偏著頭。「有最近打掃過的跡象。車上沒有半張紙屑。」

  「哦……」佐山心想:有打掃過的跡象,可以解釋成有希望。犯人不可能不打掃就丟棄搬運過屍體的車。不過,因為打掃過而找不到犯罪留下的跡象也很令人頭痛。

  佐山繞到座位的地方。這裡也有鑒識人員動作慎重地在採集指紋。假如犯人借了這輛車,方向盤上可能有橋本之外的人的指紋。

  「好乾淨的車。」鑒識人員對佐山說:「樹脂部份塗了專用的保護液。車上一塵不染。實在不像是買了兩年的車,看來車主相當常打掃。」

  「會不會是最近臨時打掃乾淨的呢?」

  「我想不是,如果不平常保養,沒辦法保持這樣。」

  「這樣啊。」佐山心想,這樣就不好玩了。如果有臨時打掃過的跡象,事情就好辦了。

  佐山說:「麻煩你了。」正想離開時,鑒識人員發出驚呼聲。佐山一看,發現鑒識人員盯著車椅底下。「怎麼了嗎?」

  「嗯,我找到了這種東西。」鑒識人員交給佐山的是,一平方公分左右的紙片。

  「上面寫了數字耶。」佐山說道。

  白紙上寫著「1150」的數字。似乎是用蓋章的,字體有些歪斜。數字上面有一個橘色的「金」字。這顯然是用印的。

  「這是甚麼呢?」佐山低喃道。

  「不曉得,感覺好像在哪裡看過。」

  「嗯,」他點頭,「我剛才也這麼想。」接著他用指尖拎著紙片,試著讓陽光穿透它。

  喜歡開車兜風的新堂刑警,輕易地解開了佐山的疑問。佐山將問題的紙片帶回狛江署的調查總部內時,他看一眼便說:「噢,這是高速公路的收據,肯定沒錯。」

  「收據?」

  「嗯。我想我身上有。」新堂從自己的錢包中拿出一張白紙,上頭印著「收據 日本道路公團(注:日本公營事業的特殊法人之一。)」。佐山看見這個,馬上就想通了,眼前這很眼熟,是在收票站一定會拿到的收據。

  「原來如此。『金』是『料金(費用)』這兩個印刷字的一部份。那,『1150』是用印章蓋的金額嗎?」

  「即使是看慣的東西,如果只有一部份就會認不出來,這就是一個範例。」新堂搓著鼻子說。

  「那不重要,這下確定橋本最近走過高速公路。不,不見得是橋本本人開的車。」佐山自言自語地說。

  一旁冒出穀口的聲音:「喂,你在想甚麼?就算那張紙片是在橋本的車上找到,也不能說和命案有關吧。不管是誰的車,只要找一下都會跑出一、兩張收據。再說,沒有找到搬運屍體的關鍵跡象吧?」

  但是佐山站在穀口面前反駁道:「您說得沒錯,但是我們不能放過從橋本車上找到這種紙屑的事實。我向橋本住的公寓的住戶確認過了,聽說那傢伙一、兩星期一定會洗一次車。洗車的時候,他八成會順便打掃車內。這麼一來,應該可以認為這張紙片掉在車上,並非太久之前的事。」

  「或許不是太久之前的事,但不見得就是仁科直樹遇害的那一天。」

  「但也不見得不是他遇害的那一天啊。」

  穀口瞪視佐山幾秒鐘,指示一旁的年輕刑警拿道路地圖冊過來,然後拿在手中,翻開後面的頁數,遞到佐山面前。標題是高速公路過路費一覽表。

  「東京到大阪之間的費用是多少?」穀口問道。

  佐山查表後回答:「一萬多。」他回答的同時,明白了穀口想說甚麼。「對吧,但是那張紙片上卻寫著一千一百五十圓。換句話說,這不是行駛東京到大阪之間的收據。」

  「不見得是直走,可能在半路下交流道,再上高速公路。」

  「為甚麼要那麼做?」

  「這我就不知道了,說不定是為了隱藏甚麼秘密。還有一點,我想將焦點鎖定在為何撕碎收據。如果要丟棄的話,揉成一團隨手一丟應該就行了,撕碎感覺是必須銷毀這張收據不可。」

  或許是震懾於佐山的語氣,穀口沉默半晌,然後放鬆嘴角的肌肉,露出放棄的表情。

  「總覺得你有點牽強附會,但不調查看看你是不會死心的。」

  「我的老毛病。」

  「這是好習慣,首先你打算怎麼做?」

  「我想調查這張收據是用於哪個區間。」

  「一千一百五十圓的區間啊,如果這是某種解決問題的關鍵就好了。」說完,穀口將高速公路的費用一覽表用力塞向佐山。

  6

  「弓繪第一次約我,我期待聽你告訴我好消息,但感覺事情好像不是那麼回事。」酒井悟郎停止用手拿叉子戳牛排說道。

  他看了弓繪一眼,微微一笑,然後將肉片送進口中。接著,他以開朗的語調繼續說:「沒關係啦,你不用在意,如果你討厭我就直說。我已經習慣被甩了,失戀經驗增加一次又沒甚麼大不了的。你不用顧慮我的感受。」

  「咦?」弓繪反問。然後,她瞭解了他在說甚麼。她稍微和緩面容地說:「噢,你誤會了。我今天約你出來,不是為了回答你。那件事,你能不能再等我一下?」

  這次換悟郎「咦」了一聲。然後,或許是瞭解了她話中的含意,露出一口白牙微笑。

  「這樣啊,原來不是為了那件事啊。嗯,當然再久我都等。」不過,他盯著弓繪的臉,「今天的弓繪,樣子有點奇怪唷。你不太說話,好像也沒有食欲。公司裡發生了甚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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