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陰影中的狼 | 上頁 下頁 | |
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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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電話機前撥了昨夜從錄音電話磁帶上抄下的拉霍亞電話號碼。接電話的女士說蓋奇·倫肖離城外出了。那麼丹·凱塞爾呢?他現在無法聽電話。或許我可以打電話去舊金山找倫肖先生? 我撥打了那個舊金山的電話,回話的是個男人。我又提出要和倫肖通話。他記下我的名字,讓我暫等。30秒鐘後他回來了,問我找倫肖有什麼事。 「關於海諾·裡賓斯基。」我說。 對方短暫的沉默,隨後說:「請稍等。」 線路另一端傳來的第二個聲音,洪亮有力,但聲調又十分謹慎。「我是蓋奇·倫肖,我能為你做些什麼,麥科恩女士?」 「我想和你當面談談海諾·裡賓斯基的事。」 「裡賓斯基……?」 「倫肖先生,你認識他。」 「……是的。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朋友。」 「我明白了。」 「我想和你見面。」 電話裡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響,大概是倫肖在錄我的聲音。「好吧,麥科恩女士,今天我不很忙,你能在10點半來這兒嗎?」 「當然可以。」 「你有我們這兒的地址嗎?」 「有」 「那我們在一小時後見。」 我放下聽筒,走進浴室,略施淡妝,把頭髮盤成一個髮髻,用一隻玳瑁梳子將發譬別緊。隨後,我在穿衣鏡前端詳自己的衣著,見到雙眉間的隱隱皺紋,笑了起來。可以肯定,在RKI是沒人會在意我的衣著和容貌的。他們,還有我,都有更為緊要的事情要關心。 我要去的格林街在巴特裡街和福朗特街之間,直通城裡的內河碼頭。我開著通用牌車擠進了福朗特街,然後再擠進一個多半是違章的停車場,下車後向RKI所在地走去。 這是一座經過裝修的小倉庫,陳舊的磚結構,高高的拱形窗,新開的天窗和鐵料鑲邊裝飾使房子擴大了。一個身穿灰色制服、長相頗帥的男人在接待桌後向我致意。他那異常銳利的目光告訴我,他是個衛士,脹鼓鼓的上衣表明他身帶武器。他核對了夾紙板上我的名字,給了我一個塑料的來訪者標牌,然後指點我上右側一個盤旋式鑄鐵樓梯。 樓梯的頂端有一扇防火門,我推開門,馬上又和另一個衛士照面,這次是個女衛士。倫肖和凱塞爾的防衛森嚴到了偏執的地步。 我報出名字後,女衛士也在一覽表上進行核對。接著在她的內線電話上給什麼人按了鈴。大約過了三分鐘,一個很年輕的男人從通道一側出來,自我介紹是倫肖先生的助手。他要我跟著他。 我們經過一些單間,裡面的男男女女都盯著計算機屏幕,打著字,讀著報告,或者對著電話講話。儘管人人在忙碌,卻一片寧靜。我的陪同說:「這裡有淺色噪音設施,它避免一個人的聲音干擾另一個人。」 我暗自思忖:這種呆板而枯燥乏味的工作場所准會把我活活憋死。 倫肖的助手在一個拐角辦公室前停步,示意我進去,自己則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一個身著皺巴巴棕色服裝的男人坐在拱形窗前的金屬辦公桌上,兩腳平伸在一張椅子上打電話。他又高又瘦,狹長的臉龐上長著林肯式的眉毛,黑色的頭髮有些長,而前額卻令人吃驚地彎著一絡白髮,黑邊眼鏡掩飾不了雙目的敏銳和智慧。 他對著話筒說了聲「我們以後再談」,轉而放下話筒仔細地注視著我,仿佛在銘記我貌的每個細節。我剛好站在對面,只能任他仔細地打量。好一陣子他才點頭,表明他對我的印象已準確地輸入了他大腦的資料庫。他這才開口:「坐吧,告訴我,你要什麼。」 我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海諾·裡賓斯基在上星期三和你們拉霍亞辦事處的某個人有過一次約會。」我開始講起來。 倫肖沒有反應,僅僅凝神看著我。 「他在奧克蘭機場給拉霍亞打電話,被告知計劃有變,於是就來這兒了。」 他依然不作回答。 「在這之後,他租了一輛車開到聖貝尼托縣內101幹道附近的一個地方,在雷文斯伍德公路附近。他在那兒出了事故,車頭撞癟了,前燈碰碎了。星期六晚上,那輛車被別人送回到舊金山的奧克蘭,而不是海諾本人送去的。」 這時,倫肖有了一個極其細微的反應:眼圈旁的皺紋輕微地抽了一下,我幾乎沒有察覺。「繼續說下去。」 「海諾的飛機還停放在奧克蘭機場。自他離開圖發湖以來,他辦公室的人沒一個得到他的音訊。他出了什麼事?現在在哪裡?」 「你為什麼尋找他呢?」他猝然問。 我還在考慮自己該扮演什麼角色,因此沒法回答這問題。為了贏得時間,我只好說:「這是我個人的私事,與貴公司無關。」 倫肖站起來,在辦公桌後面踱了一圈,然後看看手錶,撩起落到額頭的那綹白髮。他也在為自己拖延時間。「說到現在,」他終於講話了,「你一直是非常直截了當的,麥科恩女士。」 「我已告訴你,我找海諾是私事,同RKI無關。」 「也許有關,也許無關。」他的身子傾向辦公桌,手掌按著桌面,那綹白髮又滑了下來。「我實在感到奇怪,一個受雇於當地法律服務機構的私人調查員,究竟跟海諾有什麼關係。」看著我吃驚的神態,他又繼續說:「是的,我知道你的名字,並且把你的背景核實清楚了。這是我們的一條規則。我的發現把原本就不清不白的局面更攪得渾水一潭。」 「什麼局面?」 他搖搖頭說:「如果你不願意直言相告,那就別指望我會坦誠相見。」 即便我這麼做了,他也不可能開誠佈公。我在頭腦中飛快地盤算:究竟向他攤出多少底。 倫肖等著,我沉默不語。他挺直身子,開始踱步,長長的手臂緊勾在背後。「麥科恩女士,我給你的時間已超出了我的安排。你對海諾·裡賓斯基有什麼興趣?」 他說海諾名字時的神態語氣使我警覺起來。我看見的是一張繃緊的嘴,以及一種洩露隱清的煞白臉色。這個人憎恨海諾,而且對他怒氣衝天。我想起鮑勃刻畫的RKI這些人:「他們鐵石心腸,危險得很。」 「好吧。」我開口了,打算再煽一煽他的怒火,「海諾和我共同參與了一項商業交易,可我一直不瞭解有關細節。他欺騙了我,所以我要找到他。」 倫肖的目光刺在我臉上。過了會兒,他坐到辦公桌上,恢復了先前的姿勢。「我很高興聽到我們是站在同一邊的,」他以信任的語氣說,「但我需要知道這個商業交易的更多情況。」 「我不能告訴你更多的情況,還有別的投資者,他們重視保密。」 倫肖沉默了片刻,扯了扯他那綠色領帶結。蓋奇·倫肖對我編造的「商業交易」,正如我對他突然成了可以推心置腹的角色一樣,決不信以為真。我碰到他那被逗樂的眼神,不由地咧嘴笑起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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