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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瘟神義友 | 上頁 下頁
五四


  § 十四

  二宮在黑水中奮力掙扎,他抓住了一條系拖船的纜繩。飼料倉庫和堤壩上古無人影,看來,他沒被白耀會一夥發現。

  他抓住了船幫,爬到了船上。因身上的衣服已被水浸透,所以顯得格外沉重。

  起來,行動慢了還會遇到危險——二宮自己命令自己,使盡全身力氣站起來,轉移到停在旁邊的駁船上,然後再踏著駁船上搭的木板走到岸上。

  起重機、大吊車一個挨著一個。他穿過集裝箱倉庫,朝著與碼頭相反的方向走去。道路兩側全是水泥牆,在貨倉大門口的牌子上寫著「日東制鋼舞洲工廠」,看來這一帶是此花區北港的工業區。舞洲是填海造的地,要去大阪市內必須經過這座此花大橋。

  不好辦,二宮站了下來。二宮曾開著車多次經過此花大橋,橋長大約有一公里多。步行過橋當然也不是不能的,可是中途若遇上白耀會的那幫傢伙可就無路可逃了。要是從十幾米長的海上吊橋爬過去,非掉下摔死不可。想坐出租車兜裡又沒有錢。再說,即使有錢這裡也沒有出租車。

  二宮又返回日東制鋼廠,從大門走進去。在廢鐵堆前面停著一輛大卡車,旁邊有一個戴安全帽的人。

  「對不起,請問您是這個工廠的嗎?」二宮問。

  那個人回過頭來,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二宮說:「怎麼,全身濕個透?」

  「掉到海裡了。」

  「啊,好危險呢。」

  「鞋也沒了,錢包也丟了。」

  「太陽穴都腫起來了。」

  「可能是撞在什麼地方了。」

  「快找警察,叫救護車吧!」

  「不用那麼張揚。全怪自己不小心,再說也沒受什麼重傷。」

  「在哪兒掉下去的,不會是因為釣魚吧?」

  「和一個女的出來散心,坐在堤壩上看海。心裡一癢癢,就摸了她的前胸,這時她一推我就掉下去了。」只能編謊自圓其說,因為對方一旦報警就麻煩了。

  「好厲害的女人。你掉在海裡她就看著不管?」

  「開車跑了。今天是我們第一次約會。」

  「哦,以後記住,可不要在堤壩上摸女人的奶頭。」那個人爽朗地笑著說,「找我有什麼事嗎?」

  「能把我拉到市里嗎?讓我在哪兒下都行。」

  「行,這好辦。我把這些廢鐵卸完後就回鶴見。」那個人從褲兜裡掏出香煙,叼上一支又問二宮,「抽嗎?」二宮要了一支,點上火吸著。

  卡車司機是個熱心腸的人。見二宮只穿雙襪子,就把靴子給二宮穿上,一直把二宮送到環狀線西九條車站。分手時說,你需要錢吧,就拿出兩千日元給二宮。二宮只收下一千日元。二宮問他的姓名和住址,他搖了搖頭沒有說。

  「實在太謝謝了,這件事我永遠忘不了。」

  「沒什麼,誰都有為難的時候。」司機又把自己戴的安全帽給二宮戴在頭上,說,「戴上它,可以把太陽穴的傷口擋住。」

  「您想的真周到,謝謝。」二宮深受感動。

  「我走啦,你要小心,別感冒了。」卡車開走了。二宮在站內小賣店買了一張電話卡,給悠紀掛了電話。

  「我是渡邊。」

  「是我,啟之。」

  「啟哥!你在哪兒,幹什麼呢?」悠紀像打機關槍似的說:「可不得了啦,警察一次又一次來電話,總是問二宮在什麼地方。我問理由人家也不告訴我,搞得我不知所措。啟哥,到底出什麼事了?」

  「是哪兒的警察?」

  「是東署的刑警,叫什麼永松。」

  「哦,果然如此。」看來,水穀說的話是真的。申請材料被盜走後吉良報了案,管轄那裡的東警察署開始搜查了。

  「啟哥,你是嫌疑犯?」

  「嗯,也許吧。」

  「你和黑社會的人打架了?」

  「是啊。把他們給扔到大阪灣裡去了。」

  「沒淹死吧?」

  「沒怎麼樣,放心吧。我倒是差一點淹死了……悠紀,求你一件事,馬上到新地來,給我送點錢。」

  「錢,要多少?」

  「兩萬三萬都行。日後我加倍還你。」

  「我手裡哪有那麼多錢。」

  「拜託了,我現在只能求你了。」

  「唉,真沒辦法,你總是用這種辦法跟我要錢。」

  「我在新地本街等你,那裡有個叫『夢幻』的酒吧,在那個酒吧門廳西側、花店的旁邊。」

  「明白了,我就去。」

  「和你母親要保密,對我母親也別說。」二宮放下了電話。腳在靴子裡泡得很難受,他脫掉襪子,把它扔到垃圾箱裡。

  8點35分,二宮乘上了電車。在大阪站下車後,沿禦堂街向南走。衣服已被自己的身體烘乾,緊緊地粘在身上。夾克全是褶紋,因為是藏藍色的,所以看不出髒。尿濕的褲子也用海水洗過了。

  穿過梅田新街的人行橫道,便是圍著臨時護欄的地鐵工程現場。無數個紅燈在道路中央排成一列。等客的出租車被擠到十字路口中央去了。過了新地本街後向西,在小賣店買了一本週刊雜誌,現在兜裡只剩下40日元了。

  沿酒吧的地下室樓梯而下,二宮把安全帽戴得更低一些。

  「歡迎光臨!」調酒員田島在櫃檯裡面打著招呼,他一看是二宮,便說:「你怎麼搞的,這副模樣?」二宮低著頭回答道:「在拆遷現場被水噴的。是灑水滅灰塵的時候……對不起,還沒來得及換衣月匠。」

  「那倒沒什麼。」

  田島認識二宮,是在二宮幹拆遷工作時的朋友。

  「我在這約了人。」

  「已經來了。」田島指了指裡面的包房,沒有注意到二宮頭上的傷。舟越建築會計科的上穀正拿著玻璃杯子哼著小曲,好像是《美麗的雲雀》。他那花白的頭髮並沒有梳理,戴著度數很深的眼鏡,短袖襯衫上系著領帶。

  「對不起,來晚了。」二宮說。

  「不,我也剛來。」桌子上放著威士忌和礦泉水、冰塊,下酒的小菜海帶卷還一動沒動呢。

  「怎麼搞的,你的衣服?」

  「出了一點亂子,對不起,不能摘帽子。」二宮把雜誌墊在沙發上,坐在上面。

  「右面太陽穴受傷了,皮下出血。」上穀若無其事地說。

  「理由先別問,早晚會告訴你的。」這時知代江走過來,她是老闆娘最小的女兒。她身穿檸檬色夾克,白色超短裙,有點像寶家一帶的鄉下女孩,是和悠紀不同類型的美女,毫無矯揉造作之感。

  「二宮先生,好久不見了。哎呀,怎麼,外面下雨了?」她突然問了一句意外的話。

  「在施工現場被澆了一身水,又從腳手架上掉下來。」

  「啊!好危險,當時戴安全帽了嗎?」

  「正因為戴了安全帽,所以才沒受重傷。」

  「不過,臉上傷得也不輕啊。照張相作紀念吧!」

  「好啊,順便再給我整一下容。」

  「去醫院沒有,能喝酒嗎?」知代江一邊問著一邊兌酒。

  「不喝點酒就幹不了活,今天實在不舒服。」

  「好奇怪的坐墊呀。」她看見二宮坐著的雜誌。

  「我怕把沙發弄濕了。」

  「沒關係,這是瑞典制的皮革。」知代江總是那麼快活,只要她在,笑聲就不斷。

  「我餓了,有什麼好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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