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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第二十六章

  當天晚上,程科長的辦公室裡燈光明亮,室內只有四個人。程科長坐在辦公桌的中間,左邊楊玉瓊,右邊柳素貞,她倆負責記錄。王存金帶著腳鐐坐在下首的一張靠背椅上,面對著程科長。室外四周戒備森嚴。程科長的辦公桌上面巧妙地安放著一個錄音機的受話器。線路隱藏地通到隔壁去。余、羅兩個警官躲在隔壁的房間裡負責錄音。晚上的「揭發訊問」,完全出自王存金的請求。

  程科長態度很溫和,王存金已經吸足了海洛因,精神特別興奮。

  程科長開門山地問:「王存金,據今天下午劉警長報告,你想向我揭發一個人,將功補過,請求減刑,是嗎?」

  「對,我想揭發一個人的罪惡,這是出於我良心的驅使,並不想因此而立功贖罪。這個傢伙你認識,曾是你的部下,也是你的死對頭。他性嚴,名中甫。當年在四區刑警隊當組長,因為貪贓枉法,幹了許多壞事,最終在敲詐勒索的現場上被逮捕了,贓證確鑿,撤了職,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我是在首都法院監獄裡面認識他的,當時兩人談得很投機,彼此瞭解了對方的底細。當他知道我原是四梁山掌門人的得意門徒之後,我覺得他對我顯得特別好。現在想來,他是早就蓄意想利用我。他在押時間不過半年,因病保外就醫。不久,我也出獄了,因為當時我僅僅是嫌疑犯,沒有確實罪證,所以交保釋放。我回到和縣西梁山,還是幹我的本行生意,想不到他輾轉鑽營也在和縣當了刑警隊的組長。不過,當時我還不知道他在那裡當組長。

  「此事要從去年夏天講起,當時我在安徽和縣城內,碰到一個令人注目的人。她身段曲線玲瓏,穿著時髦,容貌華貴,儀態落落大方。年齡看來三十出頭,風韻迷人。我斷定她不是本地人,因為和縣是個小地方,小鎮裡飛不出金鳳凰,肯定是個路過的旅客。她單身獨人,手提一隻高級手提包,體積雖然不大,但分量很『沉』。她在高尚飯店樓上,點了一碗點心,吃罷,從提包裡拿出一張拾元的鈔票付帳,付了點心錢,餘下的通通當小費,茶房喜出望外,笑逐顏開,以九十度鞠躬向客人千恩萬謝。

  「我想,這可是一筆好生意,絕對不能放過她,因此繼續跟蹤。

  「她住進中南旅行社。這是全縣第一流的招待所,一共三層,她住在二樓特字第一號,是整個旅行社最高級的房間。等她住定後,我就在旅行社上下兜了一圈,最後選擇了三樓第一號房間,在她房間的正上面。因為當時氣候很熱,三樓是頂層,沒有什麼人住宿,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有利我的行動。

  「我一直注意她的行止,她幾乎足不出戶,我推測她可能在裡面午睡。無法知道她的動態,我很著急。直到傍晚,她才鎖門出外。我趕緊跑到三樓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從百寶袋裡拿出一把螺旋鑽,在地板上鑽一小窟窿,正好俯瞰她的整個房間。

  「我想這一下好了,她的一舉一動,可盡收眼底。我於脆把床鋪上面的席子拉下來,鋪在地板上。我俯臥在席子上面,眼睛對著窟窿,察著一切秘密。

  「不一會兒,她回來了,只見她把手提包放在桌上,開了鎖,拉開拉鍊,提包裡面除了幾疊國幣、美鈔之外,還有鑽石、珍珠、瑪瑙、翡翠之類的珍貴首飾和大批黃金首飾,晶瑩燦爛,對我示威似的。我眼花繚亂,恨不得把她連人帶提包一起吞下肚子裡去。

  「她手頭闊綽大方,茶房們對她特別巴結,一呼百諾。這個房間畢竟特等設備,雖然不如大城市高級旅館那樣講究,但是內部一切衛生設備齊全。所以她不要出門。

  「夜深了。她還不上床睡覺。坐在籐椅上,有時支頤沉思,有時雙掌枕著後腦勺,臉朝天花板閉目養神;有時繞房漫步;有時倚床假寢,毫無睡意。看來她下午已經睡足了。

  「我心裡十分焦急。又等了一陣,只見她走到隔壁套間去,不一會端了一盆水出來,放在洗面桌上,她先洗臉,接著脫卻上衣,露出酥胸,乳峰突起,實在迷人。她把上身揩抹乾淨,繼而又把輕絲長褲脫下,只留一條米黃色的三角褲,兩條美腿調和應襯,幾疑是一絲不掛,她肌膚潔白如雪,肉感動人,我的眼睛險些從窟窿裡被吸引下去。

  「我想,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竟不顧一切,拿出最後絕招——看家法寶『五鼓雞鳴香』。這是師父特製的迷魂藥,也就是噴氣麻醉品,對方在半夜裡聞到此香,要等到五更天亮的前後才會醒來。我用特製的鶴嘴,一點一點香的粉末,對準地板上的窟窿徐徐吹下。這時,她想脫下最後的一條三角褲,但是她已經無能為力了,看來她已經聞到了迷魂香,我深悔迷魂香吹得太早,看不到最精采的一個鏡頭。只見她步履蹣跚,有點顛倒之態,不過理智尚未全失,還能勉強支持往床鋪走去。

  「我知道藥性已經發作了,馬上躡手躡足下樓,這時更闌夜靜,整座旅館一片沉寂。我認定她的房間,拿出早已備好的鑰匙,對準鎖眼一扭,房門開了。這全出乎我意料之外。我原先計劃,認為她在睡覺之前,一定會把裡面的門鎖卡死,外面無法開進去,所以我對鎖匙的作用,希望不大。我想,假使開不來,第二步計劃,想從角門上面通風的活動滾窗翻進去,這對我來說,絲毫沒有困難,而且我在自己房間裡已經測量過,我的頭可以過去。想不到房門一扭就開,真是喜出望外,利令智昏,再沒有想到其中的利害。

  「我一進門,就把門栓栓住。看到她渾身只留一條三角褲遮羞,玉體橫陳,白璧一般,伸開雙臂,攤開兩腿,屁股靠著床沿,一腿擱在床上,一腿垂在床下,全身好像『大』字一樣,睡態迷人,乳峰圓潤,發出靈肉的召喚。我站在床前,心頭轆轆,失魂落魄。我實在無法控制了,馬上脫卻衣服,如餓虎撲羊,撲到她的身上。只覺她身柔體滑,正想親吻她那美麗的臉頰,不意我的腰部兩邊好像兩條電極直插下來,頓覺全身麻木,人事昏迷……

  「等到我醒來的時候,我的整個頭臉的像被水潑過一般,身上光赤一條,手腳動彈不得,已被四馬攢蹄,反綁地下。我睜眼一看,周圍站著許多刑警。我想完了,碰到勁敵。這時一陣拳打腳踢,再沒有時間給我重溫好夢。他們七手八腳,把我繩索解開,穿上衣服,套上腳鐐手銬。我精神稍定,知道還在那個女人的房間裡,可是女的不見了,但卻意外地看到一個人,他就是嚴中甫。我好像絕處逢生,一時感到振奮。嚴對我盯了一眼,我會意地低下頭,一聲不吭,任憑他們擺佈。

  「我被押到和縣刑警隊,又是一場拷打,大家都罵我淫賊,一再追問那個貴婦的下落。有的說我謀財害命,有的說我奸殺了她,有的要追我同黨。我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我亟口呼冤,但有誰能相信我呢?

  「那個隊長叫一個探員遞一面鏡子給我,罵道:『你看,你的罪狀明明寫在臉上,還敢強辯?』

  「我攬鏡一照,天啦,我兩邊臉頰上,一邊寫一個字,左邊『淫』字,右邊『賊』字,而且還是紅色油漆寫的,十分顯眼。

  「這時我才回憶昨天晚餐後,我從樓板窟窿上看下去,看到這個女的叫茶房進來,吩咐他為她出街買東西。一會兒,茶房替她買回一罐紅漆、一支毛筆和一根麻繩。當時我真不明白她買這些東西做什麼,萬想不到原來專門都是來對付我的!這個女人簡直是一尊女神!為什麼有此先見之明呢?我不斷思索,實在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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