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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現在我先說犬舍的窖存。它在戚承祖臥室旁邊,犬舍並不高,全是木構造的。兩頭獵犬除出獵外,經常都是禁錮在犬舍裡面,連夜晚都不給它執行巡邏的任務。因為籬笆四周都有機關密佈,稍為觸動籬笆就會發出警報,不用獵犬而用機關,其目的就是讓獵犬始終鎮守在窖存上面,這是疑賣之處。有一天,我乘他父女帶獵犬出錯的機會,悄悄地把犬舍地板模起一塊,只見本板下面鋪著一層薄沙,薄沙的下面有石條,估計有四條石條,方圍兩公尺。板縫都用洋灰補密,滴水不漏。看來黃金珠寶就是埋藏在底下。

  「再講墳墓的窖存,它在籬笆的西南角,墓前一個靈台,高和寬都是一米,用整塊的青石打的,中間鑿空。竅門就在這裡,因為用整塊青石,旁邊不會被人撬開。上面蓋上一塊青石板,這就是靈台的桌面。估計黃金首飾就埋在靈台裡面。靈台上面是一塊直豎的墓碑,上寫『亡妻冷豔秋之墓』。唯獨這塊墓碑是新的,其餘墓石都比較陳舊。按理說,這原無可疑之處,但是怪在那墳墓附近的草地上覆著另一塊墓碑,翻開一看,上寫『先考戚如山府君,先妣竺儒人之墓』這塊墓碑其新舊成色與其他墓石一樣,尺寸大小與冷豔秋墓碑相同。由這裡可以推斷,這座墳墓是在戚承祖蓋房時,同時建造的。當時的墓碑是覆在草地上那一塊,墓碑上的人名是假的,墓裡並沒埋的人,而是埋金,墓碑不過掩人耳目而已。當時他倆十分年輕,絕對不會想到要老死此間,把它作為冷豔秋埋骨之所。即使萬一房屋被人焚毀,單就墓裡的埋存還可以充裕地過一輩子、這是我的判斷,師父,你看如何?」

  馬太大聚精會神地聽罷劉振亮的報告,沉思片刻說:「你說得頭頭是道,但是我沒有親眼見過,無法下斷語。不過,我對你的提案,的確很感興趣。總之,你的判斷能力很強。」

  說著,馬太太半眯著眼注視著劉振亮,莞爾一笑,劉振亮感到莫名其妙。

  馬太大笑著說:「你這個該死的窮鬼,上帝為你安排一個世外桃源,一座舒適的房屋,一筆巨額的財產,一位如花似玉的美眷,這是何等的幸運,人生得此,萬事足矣!想不到轉眼皆空,我真為你惋惜。」

  馬太太的話,勾起了劉振亮一場甜蜜的回憶,他自言自語地說:「上帝呀,只要你再給我半小時的方便,我什麼都解決了!」

  馬太太向他啐一口,笑駡道:「你這個昧著良心的魔鬼,上帝決不會賜福與你。我聽到你用《金瓶梅》的圈套來引誘戚玉芳時,我真為她捏一把汗!」說著,馬太太虔誠地在自己胸前畫了一個十字,念產「阿門!」

  輕鬆的嘲弄,劉振亮也感到好笑,他不解地問道:「師父,你為什麼要為戚玉芳捏一把汗呢?」

  馬太太笑說:「你這個人呀,朝秦暮楚,見異思遷,再加上揮霍無度,散金如土,戚玉芳被你得手後,不久錢就會被花光,人被玩膩,那時,你說一句:『這個年頭,良心二字值得幾多錢』,就此一腳把她踢開!其下場多悲慘啊!我怎麼不為她沒上你的圈套而祝福呢?」

  馬太太的話一針見血地紮中劉振亮的心坎,他無可奈何說道:「師父,我一定痛改前非!」

  這就是馬太大的對人手段,寓規勸於嘲笑之中。除非不得已,她總求雙方免傷和氣為妙。

  馬太太呷一口綠茶,認真地對劉振亮說:「你提供的這條『財路』相當有價值。不過我還要親自出馬,到現場考察一番。也許天從人願,我還能為你接續前緣,但你一定要痛改前非。『欲速則不達』,此事不能操之太急。過幾天我還要到青島一趟,繞平津從武漢回來,路上大約要逗留兩三個月。一回來我就會處理這筆『生意』,你安心好了,保證勝利到手!」

  不一會兒,她接著說:「南京的『劍牌』已經撤走了,上海的『五帝廟』始終不知道你的身份,不過你還要小心為妙。至於你目前的經濟問題。我已經為你解決,需要多少,儘量向周之明拿好了。我巳交代了他,今晚他在方捷俊家裡等著你。」

  劉振亮已經體會馬太太的意思,只好告辭,向她道謝。

  他們仍是按照來時的情況,由秘密小包車把他護送到方捷俊家中。

  事後馬太太對她幾個心腹門徒說:「劉振亮狼行反顧,心懷叵測。雖然漂亮,然而外清內濁,無情無義,心狠辛辣。你們不可與他多接近,更不可得罪他,對他只可敬鬼神而遠之,否則就會受他拖累和毒害。此人若不馬上懸崖勒馬,痛改前非,不久的將來,必有一個悲慘的下場。」

  第十二章

  光陰似箭,轉眼間已過了三個月,馬太太走遍北五省,經過許多大城市。在不到一百天的時間裡,劉振亮又犯下了一樁滔天罪惡。當她回來時,劉振亮已經達到無可救藥的程度。

  原來劉振亮經過南京重創和上海洗劫之後,他感到盜竊生涯危險重重,認為強攻不如軟取,便從「黑道」改行「拆白」。他靠著一到玉臉皮,一套軟功夫,專在女人身上打主意,以求騙取大量錢財,達到財色雙收的目的。

  他得了馬太太資助後,又購置了許多高級西裝革履,住進麗都大飯店,用另一個化名——馮平。住國際飯店時,他和上海小姐談戀愛和在交際場中都是用馮平這個名字的。他重新偽造了大學畢業文憑和外交部批示,以準備赴美留學在上海辦理出國手續的僑生身份,出入上層社會,到處招搖撞騙。

  他和上海小姐秦玲心的戀愛,完全採用希特勒的「閃電」戰術,運用「拆白」特技,在認識對方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就佔領了她整個的心,擊敗了他兩個情敵——程維遠和黃先洲。

  他的兩個情敵,各方面條件都很好,都是大學生,父親都是上海的金融界鉅子。程維遠征長江海關幫辦,黃先洲是銀行股長。兩人年齡都不過二十七、八歲,都是有為的青年。

  他們兩人對於秦玲心爭獻殷勤,不惜一切代價,千方百計力求搏得意中人的歡心。不過她的父親秦日山還是屬意于程維遠,因為維遠是長江海關幫辦,在他商業進出口方面,曾幫過他不少忙,這是程維遠比黃力洲優越之處。說來兩人的外表都不錯,但嚴格地說,程維遠的外表稍遜黃先洲,這方面程維遠比黃先洲略輸一籌。秦小姐認為他們各有千秋,難於抉擇,一時無法確定。

  就因為如此,程、黃雙方傾其全力,都想攻下這個最後堡壘,爭奪之戰達到了白熱化的程度。正當難分難解的關頭,想不到半路殺出一個劉振亮,不上幾個回合,程、黃二人都被殺得北斗移南了。

  劉振亮和秦玲心初次會面,是在一次麵粉大王湯化龍的舞會上。劉振亮風度翩翩,舞姿美妙,壓倒全場男性,使秦玲心對他一見鍾情。經過幾次相晤,她被劉振亮的溫柔體貼、繾綣多情所迷惑,認為世間最幸福的莫過於與他相處,在她心靈裡充溢著人生樂趣。她為自己有這樣一個十全十美的白馬王子引以為榮。希望所有親朋戚友都知道她的幸遇。

  有一夥,上海紡織大亨吉昌鴻在吉公館大舞廳舉行特約舞會,這個舞會盛況空前,請了許多名流閨媛和國際貴賓。劉振亮和秦玲心都在邀請之列。

  秦玲心為了炫耀她的情侶,特地轉邀她的同學馬玉媛前往參加。馬玉媛是個大學生,上海有名的交際花。她父親馬得才是馬豐記營造廠經理,江南建築業的權威;外祖父是一個洋行大買辦,生前非常鍾愛她,臨終留下一大筆遺產給她,所以她本人名下有很多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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