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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對,聽說昨晚首都衛戍司令部、首都警察廳、憲兵司令部負責首長都受了嚴厲的痛斥,因此三個部門連夜出動了二十八個偵查組。上面嚴令三天之內必破案,否則層層都要受到嚴重處分。昨晚已扣押了十幾人,他們都是負責守衛勵志社地區的警衛人員。這件事搞得有關治安人員個個提心吊膽,昨晚通宵達旦,都在進行偵查。』

  「陳處長聽我補充報告之後,笑著說:『幹你們這一行也很有意思,在偵查的道路上,你們好像在賽跑。這場比賽中,看來你又是一個捷足先登者。你這條線索找得很巧妙,我相信你會成功的。』

  「我就趁著機會對他說:『是否能成功,全靠處長大力支持,若能夠達到破案的目的,在上報的全案過程中,絕對不會忘記處長的大力成全。』

  「『哈哈,老弟,你的意思是想給我一點甜頭,對嗎?你要曉得,為了挽回國家的體面,凡是中國人,人人有責,難道我會想到報酬嗎?』停了一下,他接著問我:『現在你想要我幫你什麼,你盡可以提出。』

  「此時,我就請求他設法把林九皋找出來。他聽到我的話兩手叉胸,好像在閉目養神,其實他在思索應如何找法。當他睜開雙眼的時候,便以自豪的口氣對我說:『陸軍總司令部機構大,人員多,外統全國部隊,內轄十三個處,直屬部門多得不得了。要想以司令部三個字找一個人,實在很困難。今天還好碰到我,這也是你的好機遇。』說著,他在辦公桌上隨便撕下一張陸總第一處便箋,寫上:『立即查明林九皋是否本部人員。』隨之按下電鈴,一位年輕的隨從副官立即到來。陳處長把便條交給副官,並且告訴他要發動整個人檔科檢查所有人員的履歷卡。

  「約有二十分鐘時間,副官帶著人檔科卡片股張股長前來報告,說所有卡片已經全部檢查過,沒有林九皋這個人。

  「陳處長皺著眉頭遲疑半晌後,對張股長說:『下面勤雜人員都找遍了嗎?』

  「『報告處長,所有勤雜人員也都立有卡片。』張股長站在那裡,態度十分恭敬。

  「陳處長轉過頭,徵求我說:『老弟,怎麼辦?』

  「我不正面回答他,而向張股長詢問:『張股長,剛才卡片是按什麼方式找的?』

  「『按姓名筆劃,照查字典那樣順序來找。』張股長還是那樣謙恭。

  「『百家姓有沒有分類?』我怕對方聽不明白,又補充一句:『比喻說姓林的是否和姓林的全部集中在一起?』

  「『林姓都是集中在一起。』

  「『那剛才檢查的時候是否凡是姓林的每張卡片都檢查過呢?』

  「張股長深怕失職,他馬上辯白說:『因為筆劃順序總綱裡沒有這個名字,所以也沒有必要找卡片。』

  「『對,你的見解完全正確。』我先安定張股長的情緒,又接著說:『因為當時我沒有考慮到九皋這個名字可能是別名、稱號,所以我們單按正名,用筆劃順序來找是找不到的。看來,一定要把所有姓林的卡片一張張查閱過,才能找到他的別名稱號。你說對嗎?』

  「由於我開頭就承認他的見解正確,所以他這時連聲稱道:『對,對,對!』

  「我說:『不過姓林的人很多,我想光姓林一類的卡片一定不少,要每張找過,需要花很大功夫的。張股長,麻煩你了!』

  「這時陳處長插嘴道:『對,林九皋可能是別名,你的估計很對。』他又轉向張股長叮嚀說:『陳、林兩姓為數最多,你要多發動幾個人來找,以免耽擱時間。』

  「張股長走後,我非常擔心,萬一再查不到這個人,那這條線索就斷了。

  「一陣間,張股長面帶喜色,手提一張卡片從外面進來,向處長報告說,林九泉已經找到了,他的正名是林鶴鳴。

  「陳處長接過卡片,有所感觸地說:『啊,鶴鳴九皋,這傢伙名字取得倒不錯。』說著把卡片遞給我。

  我一看,卡片上寫著:『林鶴鳴,別號九皋,四川內江人,職務司機,現住義民裡四十五號。』由出生年間推算,今年不過二十六歲。

  「張股長走了,陳處長對我說:『這個林鶴鳴是總務處戴處長的司機,這個人手腳很不乾淨,通過軍法處把他先扣起來再說。』

  「我聽了這句話心中一震,這時很懊悔自己不該把偵查的全部過程告訴他。莫非他要想奪功,通知軍法處把林鶴鳴扣起來,移花接木,利用這條線索破案?那我們苦戰通宵,豈不是前功盡廢?我馬上說:『林鴻鳴與竊犯雖然是同鄉,但是否同夥盜車。還不能肯定,案情發展複雜到什麼程度,目前還無法估計。然而這個案情十分重大,限期迫切,偵查工作分秒必爭。林鶴鳴假使交給軍法處處理,軍法處重審訊,而缺乏偵查,一定拖延時間,與本案前途不利。處長,你看如何』

  「陳處長停了半晌才說:『林鶴鳴畢竟是陸總人員,假使案件牽涉到他,對陸總名譽有礙,他在軍法處審理,我們可以掌握主動權,要是交給你們警察機關,那我們就很被動羅!你說對嗎?』他的語氣非常和氣,但是原則上不肯放過。

  「『這不成問題,我保證把林鶴鳴的第一手材料隨時隨地向處長彙報。萬一林鶴鳴參與了盜車,有損陸總的名譽時,我一定向你請示進行。你看好嗎?』

  「陳處長遲疑片刻,直截了當地說:『說實話,我這裡已經掌握了林鶴鳴的另一種材料。他在不久前曾經盜竊過一輛吉普車。據我判斷,可能是美軍顧問團的軍用吉普。雖然車的外表顏色改變了,但是引擎號碼我已經掌握,是否美軍的,還不能證實。所以暫時沒有扣留他。現在林鶴鳴又被特使的失車案牽連進去,到了警察機關,在強烈的審訊壓力之下,一定會供出這輛車子。這輛車子是我國的就沒有關係,假使是美國的,那又是牽涉到國家的體面問題,對陸總的名譽是個損害。我之所以決定通知軍法處把他先扣留起來,為的是保全陸總的名譽。』

  「對方的意圖逐漸明顯了,他的主要目的不單在於『特使』的失車問題,還在於林鶴鳴所盜竊的那輛吉普車。但他的最終企圖我一時還難看透,便試探說:『這樣就更容易了。假使林鶴鳴夥同盜竊特使的汽車,絕對逃不過法律的懲處,因為這個案子太大了,免不了公事公辦。至於他本人所盜竊的那輛吉普車,我絕對負責不過問,全案歸陸總處理。只要林鶴鳴在我手裡經辦,我不追問,誰還有閒情去追究呢?我當它沒這回事就算了。我希望這輛吉普車是美軍的車子,闊少爺的脾氣,丟了車,無所謂。光美軍顧問團直屬下面的車子,在南京地區的,到目前為止有二十一輛失竊,我這裡有美方的失車報單一紙,全部用打字機打的,單子上面寫有二十一輛失車的車號和引擎號碼。』

  「陳處長迅速地接過單子,攤在桌上,馬上從辦公桌抽屜裡拿出林鴻鳴所偷的那輛車子的引擎號碼來對照,不禁歡呼道:『對!是美軍的。』他如此高興,出乎我意料之外。

  「他接著問我:『這失單裡面的號碼為什麼有的用紅筆鉤的,有的用紅筆杠上,這是什麼意思?』

  「『這裡總共二十一輛車子,用紅筆杠上的八輛是我經手破獲的,用紅筆鉤的五輛是警方別的部門破獲的,一共破獲了十三輛,還有八輛沒有破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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