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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淺川記得這個聲音。

  「喂?我是淺川。」

  「是……」

  「請問是高野舞小姐嗎?上次謝謝你的招待。」

  高野舞小聲地說道:「哪裡,不用客氣。」

  「請問……龍司他……在那邊嗎?」

  (奇怪,她為什麼不趕快把話筒交給龍司呢?)

  「請問龍……」

  「老師已經過世了。」

  「什麼?」

  淺川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握在手中的話筒差點掉落到地面上。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恢復一點意識,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晚上十點左右。」

  龍司是上星期五晚上九點四十九分、在淺川的公寓裡看完那卷錄像帶,他的死亡時刻跟預告的時間不謀而合。

  「死因呢?」

  「急性心臟衰竭,明確的死因還不是很清楚。」

  原來事情並沒有結束,現在才剛要進入第二階段。

  「高野小姐,你還會待在那邊嗎?」

  「是的,我要整理老師的遺稿。」

  「我馬上趕過去,請你在那邊等我。」

  淺川一掛上電話,便當場跌坐在地上。

  (老婆和女兒的「死亡期限」在明天上午十一點,我已經沒有時間癱坐在這裡了,如果不趕快採取行動的話……)

  淺川跑到馬路邊觀察路上的交通狀況。

  (看來開車比搭電車要快。)

  於是他穿越人行道,鑽進停在路邊的租車中。他很慶倖自己為了去接老婆和女兒,先把租車的歸還期限延到明天。

  淺川一邊打方向盤,一邊思索著。所有的畫面像倒帶一般在他腦中旋轉,根本沒辦法理出一個頭緒來。

  (鎮定下來!我必須鎮定下來好好想一想。

  首先,我們並沒有解開咒文,山村貞子並不是希望自己的遺骸被人發現而獲得供奉,她另有期望……那麼她的期望到底是什麼呢?更令人費解的是,咒文的謎底既然沒有解開,為什麼我還能活著?這是怎麼一回事?告訴我 !為什麼我還能活著?)

  明天──星期日上午十一點是淺川的老婆和女兒的「死亡期限」,現在已經是星期六晚上九點了,如果淺川不能在明天早上十一點之前想出辦法的話,將會同時失去老婆和女兒……高野舞端坐在和室裡,將龍司尚未發表的論文放在膝蓋上一頁一頁地翻閱,但是,論文的內容遲遲無法進入她的腦袋。

  龍司的遺體今天早上已經被送回川崎的雙親家中。

  「請將他昨晚死亡的詳細情形說給我聽。」

  淺川坐在高野舞旁邊,低頭問道。

  「大概過了晚上九點半左右,老師打電話給我……」

  高野舞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詳細描述一遍,包括從話筒另一端傳來的淒厲叫聲、之後的死寂,以及她急忙趕到龍司的公寓時,看到龍司靠在床邊,兩腳張開……高野舞訴說著龍司當時的模樣,不禁潸然淚下。

  「不管我再怎麼叫,老師都沒有響應。」

  淺川沒有給她哭泣的時間,急忙問道:「當時房裡的情形有什麼不同嗎?」

  高野舞搖頭啜泣道:「沒有……只是話筒沒有擱在話機上,一直發出刺耳的聲音。」

  (龍司在面臨死亡的那一刻,為什麼會打電話到高野舞的家裡去?)

  淺川接著問:「龍司真的沒有跟你說什麼嗎?譬如錄像帶之類的……」

  「錄像帶?」

  她眉頭微蹙,搞不懂龍司的死和錄像帶有什麼關係。

  (龍司到底基於什麼理由要打電話給高野舞?一定是他知道自己死期將近,所以才打電話到她家去,可是……難道只是想在死前聽聽愛人的聲音嗎?

  還是龍司解開咒文之謎,想借助高野舞的力量去進行,所以才打電話給她?這麼說來,要進行咒文就必須借助第三者的力量……)

  過了一會兒,高野舞送淺川到玄關。

  「高野小姐,你今晚還要留在這裡嗎?」

  「嗯,還有些原稿要整理。」

  「是嗎?對不起,你這麼忙我還來打擾。」

  淺川轉身準備離去時……「那個……」

  「什麼?」

  「淺川先生,您是不是對我跟老師有所誤解?」

  「誤解?」

  「我的意思是指男人跟女人的關係……」

  「啊!沒什麼。」

  高野舞可以辨別出一個男人投射過來的視線中,是否含有「這個男人跟這個女人搞在一起」的意味,淺川看她的視線中就含有這種強烈的味道。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老師說你是他的密友,當時我真的嚇了一跳,因為你是第一個讓老師稱為密友的人。我認為對老師而言,你是一個很特別的人,所以我希你能更瞭解老師一些。就我所知,老師還不曾跟女人有過……」

  高野舞說到這裡便垂下眼睛,不再說下去了。

  (她的意思是,龍司死時仍是童子之身?)

  「不過……」

  淺川本來想說:「你不知道龍司高中二年級時所發生的事情嗎?」

  但現在他不想揭發死者的罪行,更不想破壞龍司留在高野舞心中的形象。

  淺川一向很相信女性的直覺。既然跟龍司來往密切的高野舞說龍司仍保有童貞,那麼龍司在高二時強暴女大學生的事情,或許只是他自己捏造的。

  「老師在我面前就像個小孩子一樣,什麼話都跟我說,絕不隱瞞任何事情。我想我應該完全瞭解他的感情生活,或有什麼煩惱。」

  「是嗎?」

  「嗯,老師在我面前像個十歲的純真男孩,如果有第三者在場,他又搖身一變成為一個紳士。在淺川先生的面前,他大概是扮演損友的角色吧!如果不這樣……」

  高野舞說著,突然伸手到白色皮包裡面拿出手帕來擦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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