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美妙的幽會 | 上頁 下頁
三九


  「度蜜月的時候不見的。我出去了一趟回來,就不見了。真叫人發瘋,難過!我以為她在飯店房間裡等我,進去一看,不在了,行李還原封不動地放在那裡。」

  「那麼,你一個人回來了?」

  「對。」

  他很不安。不能照實把所有的事情都講出來,他感到非常不安。要講的話,那就非得把妙花的那個大學生情人跟到那兒去的事,新婚第一夜自己就把新娘撇下、跟酒店女招待睡覺的事,大學生之死及拋屍等等一古腦兒翻出來不可。但他不想把這些事情講給妹妹聽。去掉這些事情不談,聽的人就只能覺得他的話沒頭沒腦地奇怪。

  秀美焦急地看著哥哥又問了一遍:「哥哥,你現在不是說謊吧?」

  「我為什麼呆在外面不敢回家?想想這樣也不好,那樣也不好,才喊你出來的。秀美,怎麼辦呢?」

  「報告警察了嗎?」

  他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是失蹤了,就應當報告警察找嫂子呀!」

  「對。不過,現在不行。再等一下看,讓我考慮考慮是不是要報告。」

  「通知嫂子家裡了嗎?」

  「不能通知。要是通知他們說她失蹤了,會亂成一團的。我害怕,還不敢告訴。」

  「也許她回家了呢?」

  「沒有回家。我讓茶館服務員打了個電話,他們家說去度蜜月了,還沒回來。」

  秀美依舊不相信哥哥的說法。她根本就不相信會有這種事。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呢?簡直不能自圓其說。但是,如果除去他突然笑了一下不談,哥哥的表情是真摯的,充滿了不安,而且他的話也越說越具體。

  「是不是我再給嫂子家裡打個電話看看?」

  「好,你再打一次試試,就說是她的朋友。」

  秀美給吳妙花家裡打電話的時候,接電話的人是吳妙花的母親閔蕙齡。秀美請她叫一叫吳妙花,她馬上就問你是誰呀。秀美隨便編造了一個名字說是吳妙花的低年級同學,閔蕙齡便說去度蜜月了,還沒回來。秀美回到座位上,沉重地搖了搖頭。

  「說是還沒回來。」

  崔基鳳突然想哭,用手捂著扭曲了的臉。

  「哥哥,你沒跟嫂子吵架吧?」

  秀美作了種種設想,問道。崔基鳳只是默默地搖了搖頭。看見哥哥不安、苦惱的樣子,她也禁不住要哭。大家都對哥哥的結婚寄予希望,結果還沒有度完蜜月,就成了泡影。他硬是不肯承認新娘失蹤,但這事已經作為一個確鑿的事實被固定下來。冷眼旁觀哥哥也不是胡編亂造,只是受的刺激太大,不知如何是好罷了。

  新嫂嫂為什麼會不見了?既然她不是精神病患者,失蹤總歸有某種理由。要不,就是遭到綁架。如果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嫂子的汽車在哪裡?」

  「她自己開走了。」

  「是不是被綁架了?」

  「有誰會綁架她呢?她是自己飛走的。是用自己的翅膀飛走的。」

  他激動地喊了起來,但聲音很小。秀美也光了火。大聲說:「這,這怎麼可能呢?」

  「她這個人完全有可能這麼幹的。我娶她不是把她當一般的妻子。我跟她結婚,不是指望她替我洗衣煮飯。」

  「那是怎麼回事呢?」

  「我喜歡她。理由就這麼一點。起不到妻子的作用也無妨。這種人隨便怎麼樣都行!」

  「哥哥,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嫂嫂跑了?」

  「唔,你說得對。」他使勁點了點頭。

  「告訴我吧,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不行。絕對不能說。」

  他頑固地搖了搖頭。見他這麼強硬,秀美不禁一愣。

  「為什麼不能說?」

  「因為不能說,所以不能說。有時候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照實說的。我認為你是可以理解這一點的。對這件事要是你不再問了就好了。誰問我也不能回答。我什麼事情都不能痛痛快快攤開來談,心裡悶極了。」

  哥哥採取這種態度,她就不能再問了。秀美突然淌下了眼淚。不知怎麼的,她覺得哥哥顯得說不出的可憐。所幸現在還是冬天。如果不是冬天,在這種狀態中,哥哥怎麼每天到學校去辦公呢?她想在放假之前,一切都應當恢復正常。

  崔基鳳突然把身子支了起來。

  「要到哪兒去?」

  秀美坐在那裡,以不安的眼光看著他。

  「坐久了難受,出去走走!」

  兄妹兩個走到外面,肩並肩地在夜市漫步。由於寒潮肆虐,街上非常冷。秀美挽著哥哥的胳膊。

  「你打算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有好辦法教教我。」

  「哪有好辦法呀!」秀美用帶了哭腔的聲音說。

  「總不能一直不回家吧?」

  「是呀!不過,我害怕回家。想起應當怎麼對家裡人解釋,我就脊樑骨發冷。我們家的人沒關係,對丈母家的人怎麼說呢?……」

  「不過……哥哥,你總不能老是躲避吧。與其躲避,不如趕快去解決了好。我認為躲避並非良策……哪怕是為正在等待的人著想……」

  話是對的。崔基鳳停下腳步看了妹妹一眼,看見她的眼淚在燈光下閃爍。他自言自語地說:「你比我強!」他沒有想到妹妹會說出這種頗像大人的話來。

  「照你說的辦。先回家去。明天再去妙花家。」

  「我先回去告訴他們。要說得他們不敢發生混亂。」

  「能做到這樣,真要謝謝你了。先回去吧!」

  「哥哥,你一定得回來噢!」

  「當然。一定回去。」

  兄妹兩個笑著分了手。

  當天晚上,崔基鳳回了家。他臉色蒼白,媽媽和弟妹們平靜地迎接他。誰也不問新娘的事,都以擔心的態度,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舉動。

  吃過晚飯以後,他回到自己房裡,沒有開燈,就那麼坐在黑暗裡。媽媽悄悄地走了進來。他開了燈,對媽媽說:「媽媽,對不起。我好像是跟一個瘋勁十足的女人結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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