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美妙的幽會 | 上頁 下頁
二四


  「你這個老朋友,幹嗎要死在這兒呢?為什麼要死在這兒使我陷入困境?」

  他不相信鴨子死于女人之手。不能因為鴨子生得矮小就說兇手是個女的!是不是突然打了他的後腦勺一下?崔基鳳看了看粘著血塊和頭髮的牆壁。頭好像就撞在那裡。兇手准是殺掉鴨子以後心裡害怕,慌忙逃跑了。是不是鴨子盯著妙花,弄得妙花活不下去了?若非如此,妙花是不會殺掉這個傢伙的。他有了這麼點兒意思,好像覺得妙花的痛苦是可以理解的。

  他從浴室出來,蒙著被於躺下。頭一刺一刺地疼痛,簡直難以忍受。房裡有屍首並不怎麼可怕,可怕的是發現屍體以後產生的混亂。如果要面對這場混亂,那是好像無論如何也對付不了的。

  奇怪的是他睡著了,而且睡得很安穩。

  約摸過了兩個小時,他起來看了看表。下午四點還不到。對於自己竟然睡著了,他也暗自吃驚。頭腦變得清晰了,心情也輕鬆了。他覺得這樣好像什麼事情都能幹得了。一個明確的計劃從他腦海裡掠過。好像不是不可能。陷入絕境,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他對著天棚看了一陣,霍地爬起身來。

  他在煙斗裡裝滿了煙絲,然後點著了火,叼在嘴裡,先看了看浴室。看見屍體還在那裡,多少安心了一些。萬一屍體不見了,或者復活了,那該多麼叫人吃驚呀!

  現在屍體仍舊在那兒,他覺得它非常親切。

  崔基鳳打開窗戶旁邊的一扇小門,走到陽臺上。外面雪還在下,遠處的雪景也盡收眼底。他的眼睛朝下看,估量了一下一直到底下的長度。然後看了看飯店周圍被雪覆蓋著的土地和建築,沒有發現適合的地點。似乎無論如何都得下去找。

  他認為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覺把屍體弄走。這是順理成章的辦法。這個辦法不論是對妙花,還是對自己,似乎都是最合理的。也許可以認為,哲學教師考慮問題是否都是到這種程度,其實並非如此。

  人被逼到絕境,為了要從絕境裡擺脫出來,往往會變得獸性十足,以致達到令人吃驚的地步,真誠之類得擱在一邊。

  崔基鳳既煩悶又難過。要跟屍首呆在一個房間裡,這是無法言表的苦差事。

  他到下面去,為了讓人覺得他非常自然,他嘴裡叼著煙斗,一搖二擺地走著。不一會兒,他就走到了看得見六一五號房間陽臺的地方。他再一次目測了一下距離,然後看了看周圍。一下子沒有發現適當的地方。他在那一帶轉悠了一個鐘頭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地點。沒有地方,就只能扔在雪地裡。不行,不能這樣。天一亮就會被發現,而且會引起一場騷亂。

  他的眼睛東轉西轉,突然停在一個地方。那裡停著幾輛車子,是一個死角,被大樓擋著,在很大程度上割斷了人們的視線。在大廳那面完全看不見,在房間裡特地朝外望,也許能看到一些,一般是發現不了的。

  他數了數那裡停著幾輛車,一共是九輛。心想只好把命運寄託在其中的一輛上了。天已經開始黑了,他連忙走到旅館院子裡。那裡不僅有旅館,而且商店也鱗次櫛比。

  他購置了適合當晾衣繩用的尼龍繩一百米左右,還買了一條毯子。

  雪繼續在下。想到道路也許會被雪切斷,不由得焦躁起來。為了要幹事,他特地多吃一些,這是他當天頭一次吃飯。

  從餐廳裡出來的時候,好像有人喊他。他不予理睬,徑直朝前走,那人趕上來,一把抓住他的膀子,說:「我喊你,你還朝前走,哪有這種道理!」

  翹鼻子舞女沖著他白了一眼。

  「啊,我以為又是誰哩!」他在驚慌之餘,吞吞吐吐地說。

  「能這樣嗎?一夜相好百夜思……買一杯茶給我喝喝。」

  「不行,我挺忙,有人等著我哩!」

  「你不是說一個人來的嗎?唔,這樣我倒要問你一件事!」翹鼻子露出白眼珠子白了他一眼:「你這是真的嗎?不行,請我喝茶!」

  崔基鳳無奈,只好跟她走。翹鼻子連拖帶拉地把他拖進了茶館。找了個座位坐下,要了一杯茶以後,她開始盤問他了。

  「世上哪有這種道理!」

  「什麼呀?」

  「你怎麼能一個人溜走呢?」

  「哦,是這麼回事呀!你睡得很熟,我就一個人出來了。」

  「我以為你回漢城去了呢?」

  「再呆一天走。」

  「好!到我們店裡去喝酒!」

  「今天不行。心裡不痛快,不行。」

  「真的嗎?我對你可是一片真心!別裝不認識我。」

  崔基鳳皺起了眉頭。聽見翹鼻子說對他一片真心,叫他哭笑不得。

  「難道你已經懷孕了。」

  「誰知道,得走著瞧。」

  「你瞧,懷孕也行。我老婆一下子生了雙胞胎,我被她嚇壞了,去做了手術。所以你不必擔心。」

  翹鼻子白了崔基鳳一眼,在他的大腿上扭了一把。

  「討厭死了。你知道我幾點鐘起來的?十二點鐘才起來!」

  「你撒了尿,還能跟你在一道嗎?一股臭味。喊你,你也不起來,一個女人家哪能這樣撒尿呢?」

  舞女用一隻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用另一隻手捂住嘴吃吃地笑。

  「嘿!叫你這麼狼狽真不像話!討厭死了。我出事了。」

  「什麼事?」

  「酒一喝多了就發暈,而且一定會把尿撒在被窩裡。」

  「男人一定挺頭痛!」

  他一點也不笑地說。相反,舞女卻扭著身子吃吃地笑。

  「今天晚上我們再好好喝一杯。」

  「又想撒尿?」

  「嘿,不撒!」

  舞女突然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用手捂著嘴。然後又指指放在桌子底下的東西。

  「這是什麼?」

  「什麼也不是。」

  他心裡發慌,用腿擋著東西。

  「讓我看看。」

  舞女伸手把塑料袋子拉了過來。

  「別看!」

  他厲聲說。但舞女根本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打開袋於朝裡看。

  「天哪,這不是毯子嗎?還買了尼龍晾衣繩。男人家盡買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崔基鳳顯出生氣的表情,把包一拉。

  「天哪!你好像光火了。男人家怎麼這麼愛發火呢?你買這些幹什麼?」

  舞女用腳踢了那包一腳,問道。

  「帶回家去。」他沖裡沖氣地回答。

  「幹嗎要在這兒買這些呢?到市場上去買便宜得多。」

  「不是那麼回事。」

  「反正,你是很會過日子的人。一個男人不顧臉面算什麼呀!」

  「跟你沒關係!」

  崔基鳳踢開椅子站起來。

  他們走出茶館,在路上你推我操地演出了一場鬧劇。舞女死死地抓住他的包不放,使崔基鳳大傷腦筋。

  「真是架子十足。我又不想老是抓住你不放,請我喝一杯就行。」

  舞女開出了條件,崔基鳳軟了下來,覺得左右為難,只是緊緊地抓住尼龍包。越是這樣,舞女越是氣勢洶洶,亂嚷亂D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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