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美妙的幽會 | 上頁 下頁
一〇


  即將成為我妻子的姑娘難道跟別的男人一起就住在這個房間裡嗎?他們正在裡面幹些什麼呢?他抑制著怦怦亂跳的心把耳朵貼在門上,可是什麼聲音也沒聽見。是睡了嗎?突然從裡面傳來像是從非常遙遠的地方傳來的輕輕的聲音,是男人的笑聲,接著是女人的笑聲。他感到一陣昏眩,身子一歪。為了不致於跌倒,他把手撐在牆上,兩腿索索發抖,臉上直淌冷汗。

  他注視著電鈴上的按鈕,把顫抖的手放了上去,現在只要往下一撳就行了,但是他沒有撳。「這樣太卑鄙了!」他把手放下,悲憤地嘀咕道,然後快步向電梯那面走去。

  他在電梯裡用兩隻手捂著汗濕了的蒼白的臉,暗暗地關照自己一定要冷靜,但事與願違。他的感情已經陷入絕境,連他自己也無法控制。他在五樓下了電梯,進入十二號房間。

  「這真是難忘的聖誕節之夜……」他自言自語地說著,走到窗口,拉開窗簾。停在停車場裡的車子就在眼前,淡綠色的自備汽車也映入眼簾。他把椅子拉過來坐下,向外眺望。房間裡的燈沒有關,他也不去管它。他想一直坐在那裡直到淡綠色的自備汽車開走。

  1019號房間的一對男女眯著眼睛過了一夜。他們不像512號房間的男人那樣貼著窗戶朝外看等待天亮,而是在眠床上消磨漫長的冬夜。他們的熱情很高漲,就像永不枯竭的泉水。

  天濛濛亮的時候,他們終於完事了,靜靜地在喘氣。妙花看著筋疲力盡、像死了一樣閉著眼睛的昌詩,感到無比的可愛。

  她一上來就覺得他可愛。跟他相好,也是從這一點出發的。現在也有同樣的感覺。她像母親似地用她豐滿的胸脯護著他,一隻手撫摸著他的脊背。昌詩的身體整個兒汗涔涔、滑溜溜的。我可愛的小狗,現在該打起精神回去了。相好了一夜,該不會再囉嗦了吧。要是再打電話耍賴,我就打你。

  「現在幾點鐘?」昌詩把臉埋在她的胸口問道。

  她伸手把放在桌上的手錶拿起來一看,說:「七點。」

  「不走不行嗎?」

  「唔,得走。」

  「再見。」

  他像女人一樣感情脆弱地說道,把臉朝妙花的胸脯上貼得更緊了。

  「再見,祝你幸福。」

  他的聲音好像有點顫抖,接著傳來抽泣的聲音。妙花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她皺緊眉頭,撫摸著昌詩的腦袋。

  「別哭!幹嗎哭呀,像個傻瓜。昌詩是個哭包子。」

  昌詩不僅沒有止住哭聲,反而抽泣得更凶了。

  「姐姐……我愛你……到死都不會忘記……到死也決不……」

  「別哭,叫你別哭!」

  妙花終於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哭開了。

  這一男一女彼此摟抱著哽咽了好半天。也許是痛痛快快哭了一陣以後心裡稍微好過了些,他們鬆開膀子,悶聲不響。

  從覺得他可愛開始,她與他的關係一直發展成為有愛情。但是,與其說是愛,不如說這一陣她喜歡他喜歡得要命來得更妥當。儘管男方真誠地說自己愛吳妙花,而吳妙花卻不是這樣。對她來說,昌詩只不過是她喜歡的一條小狗而已。

  女人甩掉喜歡的小狗也會流淚,不過這和傷心掉淚相去甚遠。起初吳妙花看見他的時候,覺得他純潔可愛,於是對他招招手喊他過去,就像喚狗一樣。誰知這條小狗出奇地跟她好,搖尾乞憐地跟著她,一步不離左右。吳妙花慌了,可卻更加疼他,他是絕頂聰明的。瞭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是秀才,在S大學物理系讀書。吳妙花被他純真的熱情和聰穎的頭腦迷惑注了,越陷越深,終於跟他偷情幽會。坦白地說,說妙花帶著他玩玩更妥當。

  然而,儘管他有純真的熱情、聰慧的頭腦,他也不可能成為妙花結婚的對象。他比吳妙花小五歲,體格瘦小,很不登樣。除去這些不說,他在吳妙花眼裡也不是一個堂堂的男人,只不過是一個小孩子而已。

  讓一個小娃娃的心靈遭受創傷,在這行將離別的時刻,這一點叫她心裡難過。但是,她又不能因此而跟他繼續保持關係。她明後天就將成為別人的妻子,而且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對昌詩感到厭倦,所以實際上她已經開始覺得他無足輕重了。

  「能去參加你的婚禮嗎?」昌詩冷冷地問道。

  妙花使勁搖了搖頭。

  「不行。你別來。」

  「我想去看看你穿結婚禮服的樣子……」

  「不要。你別來。你來了我會哭的……」

  「我要看看新郎的長相……」

  「不行,千萬別來。」

  「我要去。」

  吳妙花神經質地把枕頭一掀,從床上下來,說:「求求你,別這樣。」

  「我想最後看看你離去的身影,難道我連這一點自由都沒有嗎?你以為你叫我別去,我就會不去了嗎?我悄悄地躲在一邊,從人的肩膀上看,誰會知道!」

  這話說得對。吳妙花曉得拗不過他,也不想就這個問題再跟他幹仗,乾脆閉上了嘴。

  「我是想祝福你結婚。」他突然用平靜的語調說。

  吳妙花深為感動地看了他一眼。

  「謝謝。」

  她光著身子走到電話跟前,給家裡掛了個電話。傭人首先來接,隔了一會兒,她的媽媽來聽了。

  「哼,你是不是昏了頭!」

  跟她估計的一樣,母親非常光火。

  「對不起,媽媽。」

  她嘴上說對不起,其實連一點抱歉的神色也沒有。

  「是不是昏了頭?」她母親又惡狠狠地沖了她一句。

  「嘿,媽媽,對不起。是因為我一清早就把您吵醒了嗎?」

  她並不喜歡媽媽,所以從前常常跟媽媽吵架,最近則避免跟媽媽發生衝突。

  「什麼?你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嗎?」

  「哎唷,媽媽……我馬上就回來。」

  「你現在在哪兒?」

  「在飯店裡。」

  「你現在幹什麼?」

  她腦子裡想像著媽媽氣得直哼哼的樣子,微微一笑。

  「我說在飯店裡。」

  「什麼?這話你怎麼說得出口?」

  「別擔心。我跟朋友們在一起。朋友們要我趁還是姑娘的時候最後請一次客,所以我們在夜總會裡玩了一陣,然後進了旅館。」

  「我不相信,讓你的朋友來聽電話。」

  「現在全七歪八倒地在睡覺哩。昨天熬了一夜,睡得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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