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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周怡說:「你們?除了你,還有什麼人?」

  馬維民說:「公安局的。」

  周怡冷淡地說:「如果是工作上的事,現在我還有個人的事要辦,等明天上班後安排個時間再談吧。」

  馬維民的倔勁上來了,說:「周副市長,這是對你我都很重要的事,希望你儘量現在就安排一下時間。」

  周怡沉默了一會兒,說:「你現在在哪兒?」

  馬維民將賓館的地址和房間號報給周怡,周怡聽了,淡淡地說:「好吧,我大約要二十分鐘後才能到。」

  電話掛了以後,馬維民做了一個深呼吸,拳頭輕輕地砸了一下桌子,說:「來吧。」

  普克與馬維民對視一眼,商量了幾句與周怡的談話內容後,默默地開始等待。他們都不完全清楚,即將到來的會是一個怎樣的局面。

  § 18

  三月二十六日,星期日。下午四點半左右,周怡來到了普克住的賓館房間。

  普克早已打開了房間門,周怡走到房間門口時,普克馬維民都站了起來。普克一眼瞥見馬維民見到周怡的一瞬間,眼睛裡的那絲驚愕,短短幾天裡,周怡容貌上的變化的確太明顯了。

  周怡看到普克,眼睛裡立刻閃過一絲疑惑,隨即便像是明白了什麼,眼神反而變得鎮定了一些,對馬維民微微點點頭,沒有說什麼。在走進房間之前,她的眼睛不引人注意地四下掃視了一下。

  周怡站在房間裡,沒有坐下,語氣平淡地問:「馬局長,有什麼事,儘快談吧,我還有其它事情要辦。」

  馬維民先是走去關了門,再走回來,客氣地對周怡說:「周副市長,可能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談完的,你還是請坐吧。」

  周怡瞄了馬維民一眼,略一猶豫,還是走到沙發前坐下。馬維民和普克都在對著沙發的床邊坐下。普克發現,周怡除了進門時看了自己一眼,便一直沒有再看過自己。

  馬維民不動聲色地說:「周副市長,我們就開門見山地談吧。三月二十四日,也就是星期五,晚上八點至第二天淩晨一點之間,你在什麼地方?什麼人能夠提供證明?」

  周怡眼睛看著馬維民,語氣冷冷地問:「馬副局長,你這是什麼意思?是在私設公堂,對我進行審問麼?」

  馬維民迎視著周怡的目光,平靜地說:「我已經說過了,我們可以開門見山地談。我清楚周副市長是分管什麼工作的,既然我有膽量這麼做,當然說明我已經有足夠的證據了。不過,我考慮到項伯遠是我的老朋友,周副市長又在領導的位置上,為了避免造成更壞的影響,才選擇這種方式。如果周副市長不能領會我這番心意,一定不肯以這種方式與我談話,我也不會勉強,我們願意換成另外一種更合法更正式、而且對雙方來說都沒有回旋餘地的方式。你可以考慮一下再做選擇。」

  說完,馬維民不再看周怡,而是沉默地等待周怡開口。

  一兩分鐘的時間裡,周怡的臉上變換了幾次表情,雖然經過周怡極力克制已經不那麼明顯,但仍然被一旁的普克看在眼裡。顯然,周怡的大腦裡正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考慮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

  最後,周怡還是軟化了口氣,說:「好吧,我可以和你談,不過,你有膽量這麼做,也要做好思想準備,承擔以後可能出現的後果。」

  馬維民淡淡一笑,說:「這個我自然會有自己的考慮。」

  周怡停了一下,說:「星期五晚上六點鐘下班以後,我直接回了家。當時家裡沒人,飯是鐘點工做好的,我獨自吃過後就回了自己房間。十點半左右,我出去看了一場晚場電影。電影是十一點整開始的,十二點四十左右結束。從電影院出來後,我就回家了。到家時,將近一點鐘。」

  周怡說這番話時,一直顯得平靜、自如,只有說到最後,才有意無意地掃了普克一眼,臉上似乎帶著一絲譏諷的意味。

  馬維民說:「你在哪家電影院看的電影?電影叫什麼名字?大概是什麼內容?」

  周怕說:「是一部新進口的大片,據說剛得了奧斯卡多項大獎,叫《美國麗人》。講的是一個中年男性面臨事業和婚姻的平淡,試圖尋找一條出路,後來對自己女兒的同學產生了混亂的感情。最後,內心的種種變化與掙扎都告失敗,死在他自己妻子的手下。」

  馬維民說:「在電影院看電影時,有沒有遇到什麼熟人?」

  周怡簡單地說:「沒有。」

  馬維民說:「當時電影院裡看電影的人數,大概有多少?」

  周怡說:「我是去看電影的,不是去看觀眾的。」

  馬維民說:「就是說,你不清楚當時大概有多少人嘍?」

  周怡說:「你可以這麼說。」

  馬維民說:「電影票根你保存了麼?」

  周怡說:「一坐到座位上就丟了。」

  馬維民說:「你坐在幾排幾號?」

  周怡說:「記不清了,我進去時,電影剛開演,我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沒有對號。」

  馬維民沉默了一會兒,看了看普克。普克點點頭。

  馬維民又接著問:「周副市長,你認識歐陽嚴嗎?」

  儘管周怡極力克制,她的眼睛裡仍然流露出一絲不安和焦慮。

  周怡說:「只是普通的認識,他是項青公司裡的總經理,偶然的機會裡見過一兩次面,沒有什麼交往。」這是開始談話以來,周怡回答最長的一句話,普克已經感覺到了周怡內心的焦灼。

  馬維民的聲音始終很平靜:「你去過歐陽嚴的家嗎?」

  周怡情不自禁地在座位上輕輕動了動,很快回答說:「去過。」

  馬維民一揚眉毛,說:「去過?你不是說和歐陽嚴只是普通的認識,沒有什麼交往嗎?怎麼會去過歐陽嚴的家?」

  周怡胸脯開始有些起伏,沒有馬上回答。過了一會兒,說:「有一次經過他家附近,正巧碰到,他邀請我去坐坐,就去了。」

  馬維民緊接著問:「去過幾次?」

  周怡終於有點把持不住初時那種鎮定了,目光上下尋找,裡面有明顯的慌亂。好一會兒才說:「有幾次吧,具體記不清了。」

  馬維民毫不放鬆地問:「如果只有少數幾次,多少應該記得,請你回憶一下,分別都是什麼時間去的?」

  周怡仍是說:「記不清了。」

  馬維民說:「周副市長,這樣吧,我來幫你回憶一下。三月二十四日晚上,你是否去過歐陽嚴家?」

  周怡極力想恢復鎮靜,然而她劇烈起伏的胸脯洩露了她內心的秘密。

  周怡說:「我說過了,那天晚上,開始的時間我在家,後來去看了電影,沒有去過其它什麼地方。」

  馬維民淡淡一笑,說:「好。再問一個問題。三月二十五日淩晨零點二十分左右,你是否給120急救中心打過一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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