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迷離之花 | 上頁 下頁


  普克想了想,說:「暫時就這麼多問題,我想起來時再問你吧。」

  大家都沉默了一會兒。稍後,馬維民間普克:「小普,你對下一步的行動有什麼想法,能談談嗎?」

  普克邊思索邊說:「好,我先試著談一下吧,考慮得也不太成熟。我想,假設項伯遠不是正常因病死亡,那麼很可能是一起利用藥物實施的故意殺人案。」普克注意到項青聽到這句話時,似乎受到小小的驚嚇,身子輕輕地顫了一下。

  普克心裡的念頭一閃而過,他想,如果項伯遠真的是被妻子故意用藥謀殺,那麼對於做女兒的項青來說,除了對母親罪惡行徑的憎恨之外,是否還會對親情產生深深的絕望呢?

  隨即普克又提醒自己,到目前為止,還不應形成這種缺乏事實依據的猜想。他頓了一下,馬上接著說:「這樣的話,基本可以確定是家庭內部成員作的案。現在,案件的疑點集中在項青的母親周怡身上,但考慮到種種因素,又不能直接對其進行調查。那麼我現在能做的,只有依賴項青,逐漸認識、接近和瞭解周怡身邊的各種關係,以此來暗中展開調查。我想,如果一個妻子對丈夫進行謀殺的話,雖不能完全排除絕對的個人行為,但更可能與一些外界因素有牽連。所以,調查周怡身邊的關係是有必要的。」

  項青眉頭輕鎖,思索著點點頭,說:「嗯,看樣子,目前也只有這麼辦了。」

  馬維民說:「那麼小青,你看讓普克以什麼名義出現在A市?尤其是日後出現在你母親面前呢?」

  項青想了想,看了一眼普克,說:「要不然,就說是我大學的同學吧,或者說校友也行。對了,普克,你是學什麼專業的?」

  普克曾在美國留學多年,先後拿過數學碩士學位及計算機學士學位。但普克只是簡單地說:「我先學過數學,後來又學了計算機。」

  項青輕輕「啊」了一聲,微笑著說:「那我可是高攀了,我只學過歷史。我們一個文一個理,肯定不能是同系的了。好在我上的F大不是專門的文科大學。這樣,就說你是我的學長吧,這樣比較合理些。我母親……他是很敏銳的。」

  普克說:「可以,你是F大畢業的嗎?真巧,我還在F大教過一段時間的課呢,是好幾年以前的事兒了。這樣比較好,說起F大來,我也不至於摸不著頭腦了。」

  項青有點驚喜地說:「這麼巧?你在F大學教過書?」

  她這時的表情,看起來像個嬌柔的女學生了,盯著普克的黑眼睛裡,波光流溢,十分美麗。

  普克不知為什麼,忽然覺得有幾分靦腆,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好在項青似乎也有些羞澀,並沒有追問。馬維民不知是否注意到這個情景,又繼續談起下一步的安排來,普克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案情上了。

  § 5

  半個下午過去了,馬維民在公安局裡還有工作,便先回去了。臨走前,他給普克留下了自己辦公室及家裡的電話,還有手機號碼。從下午的一番談話中,他已看出普克獨特的思辨能力及分析能力,不由對這個案子的偵破產生了幾分信心。

  馬維民還告訴普克,也許直到普克拿到確鑿的證據之前,他都不能直接出面過問此事,即使普克需要公安部門提供什麼幫助,他也只能想法用變通的方式加以解決,希望普克能夠理解他的苦衷。

  剩下普克與項青兩人留在賓館房間裡,忽然間,他們都覺得有一絲尷尬。

  為了打破這種局面,普克只得找話說:「對了,謝謝你準備的花,還有茶杯、茶葉。」

  項青微笑著說:「沒什麼,倒是我真的應該謝謝你,從那麼遠來這裡,為了與自己不相干的事忙碌。也不知你喜歡什麼花,只有按我的愛好選了蘭花。」

  普克說:「哦,你選的花和花瓶,我都很喜歡。本來我還感到奇怪,你怎麼會知道我喜歡蘭花呢,原來你也喜歡。」

  項青笑著說:「碰對了而已。」

  幾句話一說,氣氛漸漸又變得自然融洽起來。

  普克問:「項青,有一個問題,我想問問你,你能如實告訴我嗎?」

  項青注視著普克的眼睛,目光誠懇,沒有什麼猶豫地說:「能,你問吧。」

  普克也專注地看著項青的眼睛,語氣溫和地說:「我想知道,如果證實了——我是說如果真的證實——是你母親謀殺了你父親,你當然會恨母親,可是現在,或者說比現在更早的時候,你恨母親嗎?」

  普克看到項青眼睛裡的光芒,然而他仍然不能確定這種光芒的意義是什麼。

  項青的眼瞼垂了下來,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眸。片刻,她又抬起眼睛,注視著普克,坦率地說:「有時候,會覺得恨。」

  「是因為她只顧工作,忽略了你們姐妹的存在,還是……」

  項青微笑了一下,說:「今天剛見你面的時候,我還說你看起來不像警察呢。現在,我開始相信你一定是個出色的警察,而且,還是個懂心理學的警察,越來越要對你刮目相看了,不過同時,我也對查清父親真正的死因越來越有信心了。」

  普克聽到這裡,忽然想起,認識米朵的那一天,幾乎發生了同樣的事。那時的米朵也和現在的項青一樣,初時覺得普克不像警察,但談過一陣話之後,又都對普克是一名好警察確信不疑了。

  項青接著說:「你的問題真尖銳。但是我已向你保證了會坦白地回答。對,如果知道真是母親殺了父親,我當然會對她恨之人骨。而在這之前,我也常常覺得有些恨她,因為,從某種意義來說,她早已經毀了我父親。」

  普克沒有插話,只是認真地看著項青。

  項青說:「說起來話長,我儘量簡單地說吧。我母親的父親,也就是我的外公周至儒,在解放前是一個家產很大的資本家。你當然知道,這樣的家庭出身,在文革期間會給我母親帶來什麼樣的遭遇。我外公周至儒性格極其堅強,無論什麼樣的打擊,他都挺過來了。但我母親的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病的病,自殺的自殺,文革開始沒幾年,都先後去世了。我想母親是繼承了外公的性格,只要能生存下去,她能夠不擇一切手段。在應該談婚論嫁的年齡,她認識了我父親。父親出生于一個小鎮的普通工人家庭,他的父母都沒有多少文化,但父親很聰明,又好學,憑著自己的能力考上了大學。畢業後,因為表現出色留校任教。你知道我母親那時在做什麼嗎?很巧,她也在那所大學工作,但她是在學校的食堂裡做勤雜工,也兼在窗口賣飯。詳細描述他們認識的經過也沒什麼必要,總之,母親利用全部能量,牢牢抓住這個機會不放。

  你以後會看到,我母親長得非常漂亮,到現在都很少有人能夠看出她真正的年齡,年輕時就更不用提了。很快,他們就結合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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