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大海獠牙 | 上頁 下頁
一九


  「等一下,問題是結城宗市被害案件的搜查方法,聽起來好像本部還很猶豫哩。」

  「不,我剛才說的是署長的意思。署長在熊本挨了一頓申斥,非常惱火。他一想到讓走私頭目漏了網,就特別窩心,所以回來以後,一直把此案和搜捕殺害結城宗市的兇手放在一起考慮。不過。我的材料也是促成這種傾向的原因。署長可是個急於求成的人哪……」

  說著,勢良搔了搔頭皮。

  「那位署長歷來如此。但搜查只能一步一步地積累事實;一開始就認定某人是嫌疑人,然後再去搜羅事實,這是最要不得的。現在是處於扎扎實實地填補疑點空白的階段。」

  「我也那麼想。」

  「這麼說,你我心中都有點數啦!」木田微微一笑,「足跡只有三個,看來我的推測不對嘍。」

  「木田兄,你是想在這一夥當中嗅嗅結城鬱子嗎?」

  「就算是吧。如果不是鬱子,那就是別的女人,總之是伽南香的主人。」

  「我看你是陷進香水裡啦。其實,對鬱子的懷疑,我也向署長報告了。」

  「他怎麼說的?」

  「他認為你的推理有一定道理,但是,說鬱子8日以前在水潟出沒過,那就怪了。首先,她的丈夫宗市就住在湯王寺,要是碰上,豈不糟了。」

  「並不是唯獨湯王寺有旅館,日奈久、人吉也都有哇。」

  「那倒是,不過,你的見解難以令人信服……我怎麼也想像不出鬱子會是宇津美莊那二人的同謀。」

  說完,勢良咬著嘴唇,目不轉睛地注視木田的面孔。

  「先不說是不是同謀。把結城鬱子放在嫌疑人一側分析,不是毫無道理的。東京後來有什麼通報嗎?」

  「一點兒也沒有。」

  「喂,你說,鬱子突然去向不明的原因何在呢?而且正是丈夫失蹤的當口。是她請求水潟署給尋找丈夫下落的呀!她回到東京,從此就沒信兒了……真是個混帳女人!萬一我們發現了活著的宗市,即使想告訴她,也不知往哪裡通知呀?就算有必須對任何人都保密的事情,也應該把遷居的地址告訴已委託探聽她丈夫消息的我們呀,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

  「……」

  「我卡住的就是這兒。她來水潟的時候,獨自在車站下了車,我替你去接她,一見面我就吃了一驚:作為月薪不高的保健醫生的妻子,她的穿戴未免太華麗了。而且,她說話的聲音很古怪,顯得非常世故。我覺得很蹊蹺,有一種她不是個普通女人的感覺。」

  一直默默聽著的勢良反駁說:「我把她只看作是一個位漂亮的妻子。署長也特意將鬱子叫到房間裡問了些情況,可她萬萬沒想到丈夫被殺了。」

  「署長和你都有點不正常啊。相信一封摻和眼淚的信,便托我去接站,假如那個女人是嫌疑人,你們二位就都該撤職了。」木田不高興地說。在他的腦海裡又浮現出郁子那張高鼻樑、沉靜而憂鬱的面龐。正好十天以前,她曾低垂眼簾、彬彬有禮地坐在勢良此刻坐著的位置。木田也想起了她說「我喜歡木犀呀」的聲調。

  這個女人會和在怪鴉成群的山裡殺害她丈夫的人相勾結嗎……

  木田的自信也動搖了,鬱子其人仿佛是在撲朔迷離的幻影之中,就好像隔著毛玻璃的照片,看去模糊朦朧。

  「你從那天晚上睡安穩過嗎?」勢良換了話題。

  「是看了烏鴉以後嗎?」

  「啊,從那天晚上,我連一覺都沒睡好過。今天又去看了現場。烏鴉落在松枝上,真像是死的,被牢牢地粘在枝丫上一樣,即使扔石頭,它們也不動彈。」

  「……」

  木田眯著眼睛,沉默不語。

  「今天晚上就談到這兒吧,對不起,把那本筆記給我看看。」

  勢良看了一下表,然後從茶色的薄型皮包裡掏出學生筆記本,放在桌子上。它的封皮在地上弄髒了。木田拿在手裡,還潮乎乎的。這是烏鴉踐踏過的筆記,是結城宗市寫的筆記。

  「只有署長和我看了,上面並沒有寫什麼引人注意的事。不過,探訪態度非常認真,能看出是誠心誠意來研究怪病的。很想聽聽你的讀後感哩……」

  勢良臨出大門時,把憋在心裡的話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我還是覺得那二人形跡可疑。把結城宗市從奈良屋引誘出來的,是那個穿淺黃色工作服的傢伙,他的年紀跟浦野相仿。我認為這傢伙就是古前要藏。」

  木田想,搜查本部、勢良和自己都陷入迷魂陣,被弄得糊裡糊塗。他呆呆地站在廊下,目送勢良聳起肩膀的身影漸漸消逝在夜幕裡。

  這一天的報紙上有一則報道說:就漁業補償問題,漁民代表要求工廠拿出一億日元,作為不知火海沿岸漁業振興資金。

  水潟患者互助會的代表、八代、葦北等沿岸九個村子的代表及漁業協會的理事等數人,要求會見東洋化工廠廠長。過去一直不接受團體交涉的工廠方面,派西村副廠長代替廠長與代表們進行交涉。

  漁民方面提出,除一億日元補償金之外,工廠還必須立即停止向古幡、百卷排放廢水,疏浚漾滿廢水的沿岸水域。副廠長恭恭敬敬地回答說:

  「我個人難以明確答覆。下月就將在東京召開食品衛生調查會,水產廳、通產省的代表也參加,在那個會議上,肯定要發表關於水潟病問題的中間報告。本廠準備參照那個報告來考慮妥善處理。但是,像一貫申明的那樣,本廠方面對於全面承擔怪病的責任是不能同意的。調查尚無結果,南九州大學至今還沒有從理論上得出結論,所以無論誰都不能說,工廠就是造成那個病的根源。儘管如此,工廠已經給水潟漁業協會拿出三百萬日元,因此,希望暫且予以諒解。至於緊急停止污水排放的要求,甚至立即停止工廠生產的說法,也都聽到過。工廠停產,不單是一個工廠的問題,而且關係到全體水潟市民的利益。工廠歷來重視的汙水處理工程,目前正在搞突擊,加速施工。當然,這並不是因為我廠是致病元兇。到年底,該工程將大體告成,這是眾所周知的。請諸位拭目以待……沿岸水域疏浚問題嘛,即使我說搞,這麼大的問題,也不是隨隨便便能搞得了的。不過,我們已經做出了在百卷灣圍海造田並無償交付的計劃。對這一點,請允許我暫時保留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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