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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俾斯麥從桌上的木盒裡取出一支雪茄,漢斯畢恭畢敬地幫他點燃。

  「我想,這回我暫時充當一下辦案總指揮,我相信德國民眾一定樂於服從我的命令。不過,這裡也有許多外國賓客,你們既然應邀成為這座城堡的客人,也就是我們德意志帝國的賓客,因此希望你們也能聽我的,可以嗎?」

  當然沒有人敢說一句「不」,畢竟對方來頭太大。

  「很好,那麼我們就開始吧。我希望各位說明當槍聲響起時自己正在做些什麼?我和纓勒當時剛好抵達玄關。」

  然後,俾斯麥回頭看著漢斯。「這位先生,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漢斯·古貝。」

  「當時,漢斯正好出來迎接我們,然後我們看到日本軍醫森先生在樓梯口附近徘徊,曼葛特將軍和魯道夫上尉在客廳裡。」

  「是的,閣下。」曼葛特將軍沉重地回答:「客廳裡除了我和上尉以外,沒有別人,森軍醫在我們談話時正要離開客廳。」

  「嗯,我所知道的就是這些了。克勞斯,就從你開始說吧。」

  「我在自己房裡起草伯爵吩咐要寫的書信和文件,在布萊克公爵離去以後,我似乎也不需要再陪伴其他的客人。」

  「布萊克公爵?他是什麼人?」

  克勞斯趕緊加以說明。

  「你沒有通知伯爵布萊克公爵要走嗎?」

  「沒有,公爵說不必麻煩,而且……」克勞斯有些為難地繼續說:「我想今晚應該不至於……不過,在夏天夜裡,伯爵經常在舊館接待秘密訪客……」

  俾斯麥苦著臉說:「我明白了。我這個侄子喜歡女人,我也略知一二。那麼,克勞斯,你的房間在哪裡?」

  「在一樓右側,就在安娜房間的正下方。」

  「換句話說,非常接近後門口嘍?」

  「是的。」克勞斯的表情略顯不安。

  「你沒發現有人出入那個門嗎?」

  「這……我的房間雖靠近門口,但並不在門邊,中間還隔著一個收藏家具的儲藏室。」

  「門旁的柱子上掛著一大串鑰匙,平常都是那樣掛著嗎?」

  「是的,這是為了方便那些夏天晚上睡不著的客人到院子裡呼吸新鮮空氣。當然,像今晚這樣的暴風雪,沒有人會這麼做,但還是習慣把鑰匙掛在那裡。」

  俾斯麥略為沉思了一下。「克勞斯,你聽到槍聲和克拉拉的驚叫聲後,還在磨磨蹭蹭什麼呢?」

  「磨磨蹭蹭?」

  「你如果從後門口那個樓梯趕上來,應該比我們早一步趕到克拉拉的房間,但是你卻到得很晚。」

  「閣下,老實說,當時因為我有點累,一邊工作一邊打盹,聽到驚叫聲後才清醒,好一陣子還以為是做了惡夢。」

  「原來如此。」俾斯麥對這一點不再追究。「你上來之後看到我,於是去通知伯爵?」

  「是的,就在克拉拉小姐說明被射擊的經過之後。我原先也愣在那裡,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想到有事要做……」

  「大家都知道伯爵在舊館那邊嗎?」

  「是的,是伯爵自己向大家宣佈的,說是必須去處理一份重要的外交文件。」

  「我們話再說回來,你去通知伯爵的時候,通往院子的後門還上著鎖嗎?」

  「是的,還上著鎖。」

  「伯爵另外有一把鑰匙吧。」

  「是的,伯爵有一把。」

  俾斯麥從口袋取出剛才在伯爵書桌上拿來的鑰匙串,克勞斯指著其中的一把。

  「那個門總共有幾把鑰匙?」

  「三把,另外一把在漢斯那裡。」

  漢斯拿出自己的鑰匙串給宰相看,的確有一把相同的鑰匙。

  「萬一客人到院子裡時,有人誤把門鎖上,怎麼辦呢?」

  「那不成問題,您大概沒注意到,外面垂著門鈴繩子,直接通到傭人房。」

  「我知道了。接下來是史密諾夫先生,您……」

  「我在自己房裡,正打算上床就寢。」史密諾夫面無表情地回答。

  「那邊那對法國伉儷呢?」

  「我們都在房裡。容我向您報告,我叫皮耶·舅納,這是內人瑪麗安奴。」

  俾斯麥興趣頗高地凝視瑪麗安奴。「能遇見這麼美麗的女士,對我這個老人來說實在很愉快,但願不是在這種場合,而是在舞會上相見。」

  「您過獎了,公爵。」瑪麗安奴笑得燦爛,無論什麼時候她總是風情萬種,皮耶卻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

  「再下來是村瀨先生,你也在自己的房裡嗎?」

  「我是輾轉難眠,正想樓下可能有人還沒有睡,準備出門下樓時,就聽到槍聲,所以我最先趕到。」

  村瀨康彥狠狠地瞪著林太郎,仿佛還記恨剛才林太郎一把推開他的冒失。俾斯麥指定林太郎一同前往舊館那邊,也令他吃味。

  俾斯麥吸了一陣子雪茄,繼續問:「漢斯,伯爵到舊館那邊以後,你都沒去過嗎?」

  漢斯突然被問到,驚慌地挺身回答道:「伯爵去時我陪著,端些飲料,並調整壁爐的火勢……」

  「就只有這些?」

  「是的,後來伯爵叫我不要再去打擾他,也吩咐過其他傭人,應該沒有人去打擾。」

  「你去的時候,那個房間裡有沒有別人?」

  「當然沒有。」

  「房門是鎖上的嗎?」

  「是的,由伯爵親自把鎖打開。」

  俾斯麥輕輕點頭說:「森先生,你剛才好像從鑰匙孔裡抽出一些布片來,如果還在你手上,請讓我看看。」

  林太郎從口袋中掏出布片,交給俾斯麥。

  「唔,也不算什麼重要線索,但這到底意味著什麼呢?」

  「從剛才開始,我也覺得這一點很奇怪。」林太郎邊想邊說:「如果做單純的解釋,是不希望有人從鑰匙孔窺看屋內的情況,可是伯爵不必多此一舉,就算需要,也不會塞得這麼密不透風。如果說是兇手做的,在槍殺伯爵以前還費事地把這些布塞進鑰匙孔裡,好像有違常理。」

  「你說得不錯。」

  「剩下的惟一可能,就是兇手行兇以後再動這個手腳,但這麼一來,怕被人窺見的動機又顯得不自然了,因為與其費心佈置這些多餘的手腳,不如儘快離開現場。」

  「你是說,這個塞布片的動作可能和兇手離奇的逃離方式有某種關係?」

  俾斯麥眼光銳利地看著林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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