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柏林1888 | 上頁 下頁 | |
二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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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森先生。」 「或許是馬後炮,不過,我曾經在某本書上看過有關指紋的說法……」 「指紋?我好像也聽說過。」 「指紋的說法早在十七世紀就有了,但是直到八年前才知道每個人的指紋完全不同,我記得這是英國的福斯博士在日本的某個醫院服務時發表的研究成果,後來有很多學者也繼續這方面的研究。」 「但是,這個理論好像並未確立,不是嗎?」 魯道夫以為林太郎責怪自己忽略了重要的線索,沖著林太郎說。 「這……這並非我的專長。」 「如果那真管用,對警方辦案應該很有幫助。但是,我還沒聽說全歐洲有哪一國的警方採用指紋來辦案,難道日本已經採用了嗎?」 魯道夫的說法在當時是理所當然的,歐洲警方最早採用指紋鑒定法的是法國,而且是在一九〇一年。 「魯道夫上尉,不要說了!」 俾斯麥出言制止。 「你比我想像的還要官僚哩。不管怎麼說,經過我們兩個摸過以後,再查指紋也於事無補。」 這時克勞斯領著漢斯,拿著斧頭和燈籠趕過來。魯道夫接過斧頭,像要發洩積憤般用力砍門。 「誰去二樓看看?要小心哦。」 克勞斯和繆勒立刻提著燈籠奔向樓梯,曼葛特將軍略微遲疑,也跟在後頭。漢斯茫然佇立,林太郎在魯道夫旁邊,滿肚子鬱憤。他愈來愈討厭上尉,恨不得一斧頭砍向他。 門板發出斷裂聲,木片飛散,門不久即打開,俾斯麥、林太郎還有魯道夫幾乎同時沖入屋內。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仰臥在房間正中央的伯爵身體,子彈貫穿額頭正中央,凝結成紅黑色的血塊。 林太郎一眼就知道沒救了,但還是奔過去為他把脈。伯爵的身體已經完全冰冷。三人一時都沒有開口,每個人都曾預想過這個結果。 「是這把手槍嗎?」俾斯麥從口袋中掏出剛才那把手槍,喃喃自語。 「大概是吧。」 魯道夫看著伯爵的傷口,悶悶地回答。 其實,當時並無法正確判斷這一點,不過在今天的科學調查水準下,倒是可以證明殺人的手槍、射穿克拉拉房間窗戶的手槍,和此刻俾斯麥手上的手槍是否為同一把。 林太郎起身環顧四周,寬敞的房間比想像中還要舒適。牆上裝飾著伯爵喜歡的中世紀武器和獸頭標本,而且似乎為了凸顯古城的氣氛,地板光禿禿地沒鋪地毯,只有大書桌、沙發和茶几並列的那個角落鋪著大小適度的地毯。天花板上垂著古色古香的枝形吊燈,但沒有點上蠟燭,室內照明完全依賴四周的燭臺和煤油燈,壁爐的火勢微弱,幽幽地燃燒著。 屋裡沒有人躲藏,也沒有打鬥亂翻的痕跡,死者幾乎是在毫無抵抗的情況下遇害,伯爵大概是在愕然面對兇手的那一瞬間被正面射殺的。 房間左右各有兩扇窗戶,但都緊緊鎖著。林太郎想起岡本的話,特別仔細檢查一遍,的確鎖得非常緊密。除了剛才進來的門之外,裡面還有一扇門,閂著粗重的門栓。 魯道夫也注意到那扇門,他奔過去卸下門閂,打開門往外看,好像是直通古塔內部的另一扇門。 「沒有人。」 隱約可以聽到曼葛特將軍講話的回音,他大概正在樓上搜尋,不自覺走往塔的方向。 「塔上怎麼樣?」魯道夫大聲說著,也上了樓梯。 俾斯麥重新檢視書桌,抓起桌上的鑰匙串,大聲呼叫漢斯。 「你過來!」 呆立門口的漢斯慌忙奔過來。 「這個房間的鑰匙在裡面嗎?」 「有,就是這把。」漢斯從鑰匙串中選出一把附有精緻雕刻、古色古香的鑰匙。 俾斯麥點點頭,打開兩三個抽屜查看,最上面的抽屜放著一把嵌著象眼的華麗手槍。 「這是伯爵的。」漢斯低聲說。 俾斯麥又看了手槍一眼,搖搖頭,手槍沒有發射的痕跡。 林太郎再次檢查他們進來的門,可以看清鑰匙孔內的確塞著白布片,可能是用細棒之類的東西把布片緊緊塞進去,但看不出是從門的哪一邊塞進去的。他小心翼翼地抽出布片,是撕裂的手帕。 「真是奇怪的手法。」 俾斯麥看著林太郎,再次搖搖頭。 剛才在外面的兩個人這時走進大廳,是史密諾夫和村瀨,他們按捺不住好奇心,還是跟來一探究竟。他們往屋裡一探頭,頓時面面相覷,愣在原地。皮耶不見人影,大概待在瑪麗安奴身邊。 「大門和側門那邊已經有人看著,我是……」 村瀨康彥緊張地自報姓名,俾斯麥輕輕點頭,接著盯著史密諾夫問道:「我好像見過你,你是史密諾夫侯爵的少爺嗎?」 「是的,閣下。伯爵遭此不幸……」 出於貴族的教養,史密諾夫鎮靜而優雅地應對,俾斯麥揮手制止他。 「這確實是不幸,但是說實話,我是驚訝更勝於悲傷……」 他的話還沒說完,曼葛特將軍和魯道夫上尉從通往塔頂的門走進來,接著繆勒和克勞斯也從大廳樓梯那邊走進來。 「閣下,這棟建築裡除了我們,連只小貓也沒有。」 繆勒表情困惑地報告,魯道夫上尉也跟著說:「我們上塔頂看過,只看到一堆積雪,沒有半個腳印,根本不可能從塔這邊逃出去。」 「一般古堡都有密道,這裡有沒有?」 俾斯麥問道,克勞斯立刻回答:「沒有,閣下。」 「你怎麼敢斷定?」 「您也知道伯爵對城堡很有研究,起初他也猜測可能有密道,不但親自調查,也請專家來徹底檢查,結果都沒有發現。」 之後,是一段漫長的沉默。雖然人多,卻有一股異樣的寂靜控制全場,幾乎可以聽到燭油滴落和燭芯燃燒的聲音。每個人都瞭解事態的嚴重性,不敢遽下結論。 「真是莫名其妙!」 隔了一會兒,曼葛特將軍吐出這句話,他看著伯爵的屍體,在胸前畫個十字聖號。 林太郎的腦袋也呈現麻痹狀態。 他要偵探的目標如今遇害,而且毫無疑問的是密室謀殺,加上這個密室是雙層構造,不但房間本身密閉無縫,建築四周也有剛降下的積雪,除非插翅飛走,否則一定會留下腳印。 俾斯麥眉間刻著深深的皺紋,看起來就是和他七十二歲年齡相符的老人。 過去,他面對過無數政治難題,有的時候果斷,有的時候強硬,無論如何他都有辦法解決,但這次的難題他卻有力有不逮的感覺,至少此刻他沒有辦法採取強硬手段。 「究意是誰下的手?」俾斯麥嘀咕著:「古斯塔夫和我雖然有些代溝,最近不太聽話,常惹我生氣,但他畢竟是我的侄子。是我們家族的一員。」 他銳利地看著曼葛特將軍,將軍冷冷地回望著他。 俾斯麥的表情突然又轉為精悍、果決,什麼也沒說,逕自走出房間。繆勒和魯道夫緊跟在後,林太郎出於好奇也跟著走出去,其他幾個人似乎也跟著出來。 俾斯麥走出建築物後,大步踩著積雪走向側門,門邊站著他的隨從,立刻舉手敬禮。側門一帶,除了這個隨從以外,沒有其他腳印,側門上架著牢固的鐵閂。 「這門一直閂著?」 「是的,一直保持原封不動的狀態。」 俾斯麥隔著鐵柵望向道路,雪地上蹄印點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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