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阿基米德借刀殺人 | 上頁 下頁
二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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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出龜井的屍體實在是個大工程。地板下挖了個長兩公尺、寬五十公分、深四十公分,相當於棺材大小的洞,屍體穿著衣服,面部朝下俯臥著。水泥看樣子是從屍體上面灌下去,背部除了幾個突起的地方沒埋到之外,其他幾乎都覆蓋著水泥。只是臉和腹部與洞底接合的部分,水泥無法完全滲透,因此產生腐化,屍臭就是從這些地方發出來的。

  屍體馬上被送去解剖。

  留置在豐中東警察署的幾代,態度只能用奇妙兩個字來形容。幾乎不等野村提出問題,她就已經自己全盤托出。

  「離開有田醫院,正要進家門的時候,正巧在門口和龜井碰個正著。之前就想問他跟美沙子的事情,所以我想機會難得,就請他到客廳談談。

  如果可以,我希望龜井跟美沙子分手,不要再兩相糾纏,就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龜井回到太太身邊,美沙子則找個好對象,正正常常的結婚。我幾近請求的對龜井這樣說。

  龜井也不知道是挑釁還是看開了,他淡然一笑說,他也是這麼想,偏偏美沙子死纏著不放,他也沒辦法。我也顧不得什麼羞恥不羞恥的,拉著龜井就哭著求他。

  可是,龜井不理會我的請求,推開我就要走出去,我看著他的背影,直覺他像個魔鬼,之後發生什麼事,我就不太清楚了。

  等我回過神來,龜井已經躺在地板上,脖子纏著曬衣服的尼龍繩,我的手還拉著繩子的兩端。

  我開始慌了,最擔心的莫過於美沙子就快要回來了。不過,遇到非常狀況,就算是女人也可以急中生智。我移開榻榻米,掀開地板的木頭,把龜井推進去。挖地是幾天後的事,當時我根本沒有時間。

  我把木板和榻榻米恢復原狀,誰知道榻榻米卻壓不平。所以我就勉強壓住榻榻米,在上面鋪了美沙子的床,真是費了我好大的功夫。

  美沙子沒看到龜井,又看我一副沒事的樣子,大概是安心了吧,沒多久就在我鋪的床上睡著了。

  我一點都不後悔殺了龜井,當初不後悔,現在也不會。這是他應有的報應。不過第二天美沙子去上班之後,可就沒那麼簡單了。我得趕快處理屍體,當時屍體已經僵冷,再過兩三天就會開始腐臭,到時候就瞞不過美沙子了。

  而且隆保去參加秋季旅遊,三天后也會回來,我不想讓隆保知道。隆保還是個孩子,他是無法瞭解我為人母的心情,而且如果他知道我殺了人,一定既驚訝又悲傷,想到這種種,我就不敢再拖拖拉拉。

  我是保險公司的業務員,上班時間通常很自由。我打電話到分公司請了三天假,鎖好門窗之後就開始挖地。屍體的眼睛恨恨的瞪著我,不過我一點都不在乎。因為如果有什麼怨恨的話,恨的人應該是我,而不是龜井。

  挖地洞差點沒拆了我這把老骨頭。因為地方不大,所以礙手礙腳的,不太能夠自由的活動。不過幸好土質還挺鬆軟,當天我就挖好,把屍體放進去了。誰知道放進去才發現我挖得不夠深,如果只是這樣草草把他埋了,難保臭氣不會散發出來。但是話說回來,我一個女人家實在沒力氣把屍體搬出來,然後再把洞挖深一點。

  當時我靈機一動,想到水泥殺人命案的報導。只要用水泥,臭氣就不會散出來,而且除非我把房子賣掉,否則誰都不會發現這件事。

  我從第二天就開始到處買水泥。之所以會買家庭用的小包裝,正如同警察先生你所猜想的。我每天買一點,用水桶調好之後,就把水泥灌進地底。

  你一定覺得我這樣做很殘忍,根本不是人。可是我最快樂的事,就是看著龜井一天一天被水泥淹沒。我只要想到除掉他,美沙子就能夠過平靜的生活,就恨不得趕快做完這件事。

  我要再強調一次,美沙子跟隆保都跟這件事情無關,全都是我一個人做的。你想想看,如果隆保幫了我,那我們豈不是可以挖更深的洞,或者根本不要這麼大費周章,只要把屍體用機車載到遠處埋起來不就成了。

  我說完了,說完這些,輕鬆多了。這以後,不管是死刑或是怎麼樣,都悉聽尊便。給你添麻煩了。」

  野村做完冗長的自白書後,歎了一口氣。雖然這個案子結果令人遺憾,不過總算是告了一個段落。野村點了一根煙,也遞給幾代一支。幾代笑著接過去,怡然自得的吞雲吐霧。

  當然,野村不會就這樣相信幾代的供詞,還有幾個疑點需要證實。根據辦案的經驗,像幾代這樣自己全盤托出的供詞,可信度反而最低。姑且不管這些,野村還得在夜深之前,問完隆保的口供。

  讓隆保隨行到警局之後,就讓他在警局的一個房間裡等著。因為幾代供稱是她一個人做的,隆保又是未成年的高中生,所以警方也不敢貿然逮捕他。

  隆保無視於野村及大塚在他面前坐下,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吃過晚飯了嗎?好吃嗎?」野村親切的問隆保,不過這一招真是白搭。被警察帶到局裡吃的飯怎麼可能好吃呢?隆保只是不屑的歪著嘴唇,一言不發。

  「腸胃中毒好點沒?如果還是不舒服,可以告訴我們,我們會為你準備特別的餐點。」

  這次隆張開嘴,無聲的笑了笑說:

  「你是為了中毒事件才叫我來的嗎?那你有沒有搞錯,我可是被害人啊。」

  野村感覺到隆保的挑戰意味而拉下了臉。雖然野村深知,調查時最忌諱的就是受到個人情緒左右,不過,受到眼前這個跟自己兒子年齡不相上下的小夥子挪揄,野村心裡著實不怎麼爽快。

  「既然你的態度這麼惡劣,我想腸胃應該是好得差不多了。那我問你,你認不認識龜井正和這個人?」

  「那個醜陋的色狼!」

  「你這種說話的語氣,對你可沒什麼好處。」

  「要你管。」

  「就因為他是色狼,所以你要用水泥埋他嗎?」

  「這件事你去問我媽,跟我沒關係。」

  「你不是也有幫忙嗎?」

  「我?不要給人家亂扣帽子好不好?」

  野村一開始就猜到隆保會來個全面否認,所以並不以為意。

  「那我問你,你前天請假對不對?」

  「沒錯。肚子痛死了,我想是中毒的後遺症吧。」

  「你是在家灌水泥吧。」

  「你看到了嗎?不要說得像你看到了一樣,那是騙子才會做的。」

  大塚氣得抬起頭來,不過野村倒是不以為意的繼續問:

  「所以我按電鈴的時候,你雖然在家,可是卻沒出來應門,而且門還上了鎖。」

  「我應該告訴過你,我在睡覺,沒聽到電鈴聲。」

  「我們以為沒人在家走了之後,你急忙停止手邊的工作,鋪好榻榻米,然後再把座墊放好。沒想到這時候我們又來了,你媽大聲叫你,告訴你有客人,事實上是在給你打暗號,確定你已經做好善後工作。假如你沒回答,那你媽就知道你還沒弄好,可能會以沒帶鑰匙為藉口,跟我們拖延時間吧。」

  「你的想像力真是太豐富了,我想比起警察,你可能更適合當推理小說家。」

  「你當時穿著牛仔褲跟T恤,任誰來看都會覺得,這是最適合調水泥的裝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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