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偵探推理 > 阿基米德借刀殺人 | 上頁 下頁


  「如果讓美雪陷入這種絕境的是學校的學生,我更不能原諒這個人。老實說,剛剛聽您說美雪懷孕的時候,我根本沒有想到這個人會是學校的學生。不過,如果在還沒確定美雪懷孕以前便有這樣的謠言傳出,誠如您所說的,罪魁禍首是學校學生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我才請教您,不知道您有沒有什麼其他的線索?」

  「是我失言了。」

  雖然藤田這樣的分析似嫌迂回,不過按部就班確認每個線索,才是找出元兇最確實的作法。健次郎默許的低下頭。

  「對了,美雪動手術的時候懷孕幾個月了?」

  「醫生說是兩個月。」

  「這麼說,受孕是在八月初對吧?那時候還在放暑假。」

  放暑假,學校就不必負責嗎?健次郎再一次繃起臉,而藤田則是靜靜的繼續往下問。

  「那時候美雪是一直待在家裡呢,或是曾經到什麼地方去?」

  「那時候她曾經到琵琶湖去了四天三夜,不過我相信那時候沒出什麼差錯才是。因為美雪回來的時候高高興興的,精神也很好。而且在知道她懷孕之後,我跟內人也一直不厭其煩的問她那四天發生的事,不過都沒發現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哪四天是幾號到幾號?」

  「八月一號到四號。」

  「她到琵琶湖哪裡玩?」

  「邁阿密海水浴場。」

  「跟誰一起去的?」

  「跟三個同班的女同學。」

  健次郎對藤田冗長的詢問覺得不耐煩,回答得有些粗魯。對於藤田的緊迫盯人,健次郎甚至覺得他看起來雖然斯文,卻囉嗦得很,令人不快。

  距離琵琶湖大橋東北五公里左右,有一個跟美國海灘同名的海水浴場,是年輕人夏天避暑的勝地。健次郎跟祥子在答應美雪出遊之前,特別慎重其事的一一打電話到美雪的同學家確認行程,並且為了避免半夜帳篷有人強行闖入,硬是讓美雪將原本打算露營的計劃變更為投宿民宿。畢竟民宿有人照顧,安全點。

  「這家民宿也不大,大概只能住四個人,所以不可能會出錯。」健次郎強調。藤田雖然沉默點頭,不過卻一副無法釋懷的表情。

  其實無法釋懷的不只是藤田,連健次郎自己都一樣。健次郎為了找出美雪出錯的原因,而決定跟藤田商量對策,但是卻為了袒護美雪,而一味主張美雪沒有過錯。察覺到自己正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健次郎不禁苦笑道:

  「其實我今天來是有事想拜託您。」說著,他將身體往前傾,壓低了聲音。

  「後天是美雪頭七的法會,我想請和美雪比較親近的幾個同學來參加,順便聽聽他們談談美雪。」藤田沉默的注視健次郎,表情黯然。

  「您想得沒錯,既然這樣,我就直說了。我想從這些人裡面揪出害死美雪的兇手。我相信,聽學生談話一定可以掌握一些線索,所以我希望您幫我集合一些平日跟美雪比較有來往的人。不一定要跟美雪比較親呢,而且不必管這些人是好是壞。因為我不知道哪些人跟美雪比較親密,所以想要拜託老師您。」

  健次郎重重的低下頭,顫抖的肩膀堅定的說明,在沒得到藤田應允之前他絕不會抬起頭來。終於,藤田發出好像呼吸困難似的聲音:

  「您是要我從學生中找出嫌犯嗎?」

  健次郎把頭壓得更低了。

  「這樣等於逼迫身為教師的我自尋死路嘛,真是讓我為難。」

  「可是……」健次郎頭也不抬的說:「美雪也是您的學生,美雪被人害死了,假如您不幫她,她死也不會瞑目。」

  藤田悲傷的搖搖頭。

  「我只有一個條件,請您答應我不要把這些學生當作兇手看待,您必須當這些學生是平常跟美雪比較親近的同學,只是想跟他們談談美雪生前的事情。我也會在這個前提下找適當的人選參加頭七法會。」

  健次郎沉沉的點了頭後抬起頭來。

  「還有,我希望那三個跟美雪一起到琵琶湖玩的同學也能參加。我不願意相信讓美雪痛苦的人是我的學生,所以我想藉這個機會,仔細問問琵琶湖那四天發生的事。」

  「沒問題。」這次健次郎只輕輕頷首同意。

  「另外,我想說這些話也許多餘……」藤田再次叮嚀道:

  「學生們很敏感,請注意您說話的遣詞用字。因為只要學生一察覺您在懷疑他們,就不會再多說什麼了。不只這樣,假如他們知道我幫您做這樣的事,身為老師,我就再也得不到他們的信任了。」

  4

  正午過後,從念經聲中解放出來,豐能高中的學生以一副終於解脫了的表情面面相覷。讓青少年長時間維持正襟危坐的姿勢,不管是為了什麼事,他們都會覺得很鬱卒。但這並不影響他們對美雪的悼念之情,只不過是無法漠視肉體的痛苦罷了。畢竟,喃喃的念經聲只會催人睡意,再加上喪禮那些裝模作樣的舉動,像受控於人的木偶一樣,只會令人感到空虛而滑稽。

  因此,當學生們被引到另一個房間,坐在用餐席前的時候,大家都覺得松了一口氣,好像終於回到人世一樣。雖然藤田政幸在座或多或少讓學生們覺得拘謹,不過因為他們將藤田列入「可以溝通的善類」,所以還不至於太過礙眼。

  「謝謝各位專程來參加美雪的頭七法會……」

  健次郎兩手扶地,鄭重的跪著行儀答禮,不過學生們卻張大著眼睛,以眼神交換「好像又要開始什麼儀式」的不耐。健次郎的答禮內容與一般的典禮致詞大全如出一轍。本來應由主客回應一套固定的對答,然後才開始享用餐點。不過面對眼前一言不發的學生們,即使是慣於出席大小筵席,從土木工人出入的小酒館,到官員或銀行家常去的高級餐廳,自信見過大場面,千軍萬馬亦不足懼的健次郎,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當他將求助的視線移到藤田身上時,藤田點點頭說:

  「這位是美雪的父親。也許有人沒見過他,現在你們從最旁邊開始自我介紹,簡單扼要的說明年級、姓名及和美雪的關係。」

  這麼一來,頭七法會的程序豈不變得不倫不類了嗎?不過,健次郎還來不及反應,坐在最右邊、個頭雖小,看起來卻很敏捷的少年,已經鞠躬開始自我介紹:

  「二年一班,葉山弘行,我跟美雪同是桌球社的社員。」

  健次郎反射性的回禮,不等他答禮結束,又有一個洪亮的聲音傳出:

  「二年二班,峰高志,我跟美雪從國中開始就是同班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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