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自相殘殺 | 上頁 下頁
一二


  遈本百合子對櫃檯中的女性說。

  「請等等。」她拿起手邊的電話,「啊,這裡是綜合詢問處。剛才你廣播要找的客人在這裡等著,是否有什麼傳言——是嗎?好的。」

  「他說什麼?」

  「我查詢了負責人,對方只是叫您到這裡來。」

  「可是,我已經來了呀!為何還要廣播一次?」

  「萬分抱歉。我這邊也不太清楚……」

  百合子歎息,喃喃地說……

  「沒法子啦……到底怎麼搞的?」

  幹嘛到現在也不來?根岸開始覺得不安。

  搞不好……

  「喂……」他對櫃檯的女性喊,「綜合詢問處是不是在這裡?」

  「不,這裡是N通道的服務處。綜合詢問處是在左手邊直去五十米左右的地方。」

  根岸的臉泛起紅潮。

  「媽的!」

  他分開人群往前擠。怎會這樣?為何不寫清楚一點!

  遷怒於人也無濟於事,總而言之,根岸焦躁地擠開人群,碰碰撞撞地穿梭而去。

  夕裡子好不容易找回零頭,提著糕點的袋子,找尋上一樓的電動扶梯。

  「那邊嗎?」

  距離頗遠,而且路上擠滿了人。

  發現人少的一帶有樓梯,夕裡子轉去那裡。

  只上一樓而已,半跑著走上一樓——好了。

  「請問,綜合詢問處在哪兒?」她問就近的售貨員。

  「前面就是,那邊大柱子的地方。」

  「謝謝。」夕裡子匆匆走向那根大柱子。

  「我和外子本來約好在外面有人形雕像的地點見面的。我去那邊看一下。」百合子對詢問處的女性說,「假如外子來了的話,請你叫他等我。」

  「遵命。」

  百合子歎息連連,往百貨公司正門入口外面的白雪公主雕像方向走去——不過二十米左右的距離,但因其間有許多人進進出出的關係,即使丈夫在外面也不知道,百合子差點跟一部從旁邊跑出來的嬰兒推車相撞。

  「啊,對不起。」她停步,不由對嬰兒微笑。

  百合子現在懷孕三個月。

  她準備今晚吃飯時,向丈夫講明這件事。

  「喂!」根岸禁不住怒吼,然後慌忙改成普通的語氣,「對不起,有位佐佐本夕裡子來了沒有?」

  詢問處的女性說:「啊,那位呀,她在那邊……」

  「那邊?」

  「喏,前面那邊有嬰兒車的旁邊……兩手提著紙袋的——你是她先生——」

  「謝謝!」

  趕上了!根岸已經不在乎對方說些什麼。

  那女人正準備出去。

  根岸認為不會再跟丟了。到外面時,人不可能那麼多。

  他把手伸進口袋捉住刀,大踏步走向女人的背後。

  * * *

  夕裡子來到綜合詢問處,舒了一口氣。

  總之人太多,直直走過來也夠累的了。

  「對不起,我是剛才廣播找人的佐佐本夕裡子。」

  「啊?」負責的女性吃了一驚,「呃……她已經來啦。」

  「哦?噢,那是同姓同名的人了。」夕裡子不由笑了,「我就覺得奇怪!誰也不知道我在這裡的嘛。」

  「呃……說不定——」

  「是什麼人呢?」

  「一名買好東西的太太,她說約好她先生碰頭什麼的。」

  「那是她了。我只是偶然轉進來的。」夕裡子說。

  「剛才有個男人追著去了……」

  「追著去?」

  「好像不是她先生。感覺有點怪怪的人。」

  詢問處的女服務員大概在這種場所見過各種客人吧,對於有點舉止不自然的客人立刻留意也說不定。

  「怪怪的人……」夕裡子有點在意。

  「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人的感覺。」

  那個女服務員似乎很不安。

  「你說見過那個人……例如在報紙或電視?」夕裡子問。

  不可能吧!——有過各種冒險經歷產生的預感在作祟。

  「是電視!」那個女服務員說,「昨天——在車站月臺刺死人的那個男人!」

  夕裡子把糕點袋子和書包放在櫃檯上。

  「這個拜託一下!」她說,「那個人往哪邊去了?」

  「正門的——白雪公主雕像的地方!」

  夕裡子往前直沖。

  * * *

  百合子在白雪公主雕像前面止步。

  不見丈夫的人影。

  看看腕表,還有五分鐘才是約定的時間。在這裡等五分鐘,如果不來才回去看看好了。

  百合子重新挽好紙袋——百貨公司裡面幾乎感覺悶熱,外邊微寒的涼風令人感到舒暢得多。

  她大歎一口氣,仰望天空。黃昏將臨,天空從白晝轉為黑夜的微妙瞬間。

  咦,大都會的天空,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

  這時,有人站在眼前。

  太近了,看不清楚,起碼不是丈夫——

  想到這裡時,百合子突然覺得腹部有尖刀刺入的痛楚,眼前一切消散了。

  紙袋掉在地上。百合子不曉得發生什麼事。

  她沒見到刀子。彷佛有什麼刺破自己般的劇痛。

  百合子發出壓擠似的悲鳴。

  那個聲音極不相稱地劃破平靜的天空。

  當夕裡子沖出外面時,見到一名女子歪倒在白雪公主雕像的前面。

  悲鳴聲還在夕裡子的耳邊迴響。

  「什麼人叫救護車!」夕裡子喊。

  男人呆然站在那裡——臉上甚至浮現笑意,心神恍惚地站在那裡。

  夕裡子猛然向那男子撞過去。

  根岸挨了個冷不防。

  他沒想到行刺女人如此暢快——他是個與女人無緣的人。

  大學時代,女孩們個個取笑他,沒有人跟他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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