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正誤表 | 上頁 下頁 | |
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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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步時,則子回頭說:「你家小姐,好了嗎?」 她聽說她女兒感冒了,正在准備考大學的重要時期。 「嗯。好了。晚上開太多暖氣的關係吧。她自己也記取教訓啦。」大岡紘子說。 她的笑臉,流露著一個母親的愛…… *** 她先敲敲門才進入房間。 「嗨,醫生!」坐在沙發一角的南原悟士揚一揚手。「那衣服很好看。」 「謝謝。」則子沒有穿白袍。老實說,心理輔導員並不是醫生。她經常穿便服。託福,她也開始留意衣服顏色的配搭了。 「今天提早回家呀,南原先生。」則子在隔開一張的椅子坐下。 在這裡,則子經常當「聽眾」。實際上,單是叫人把話說出來,已經能幫助不少人重新振作起來。 「回家?」在K電機這個「無人不曉」的一流企業做事的南原聳聳肩。「好諷刺的話。想回家的時候回不去,不想回家的時候又被人家趕出來。」 「又發生甚麼事——好吧,等其它人到齊再說。他們也快到了吧。」 則子翻開這個團體的檔案。 則子在這裡進行的是「集體輔導」。她聚集了一班自認為集體交談比一對一更好的人,讓他們互相「發牢騷」,彼此對聽對談。 則子從旁看守他們談話的情形,除必要時甚麼也不說。 「醫生,你多大?」南原問。「恕我失禮。」 「我不介意,年齡對我來說不是秘密。我卅四了。」 「好年輕啊。」 「你指年齡?還是外表?」 「兩方面都是。我們科裡有位卅五歲的老手,看起來比醫生大十歲以上。」南原注視她。「有無與男性發生關係?」 則子笑了,反唇相稽。「喝醉了?這裡不是酒吧啊。」 南原並不期待則子給他答案。他缺少一個可以這樣談笑而不生氣的對象。 嚴肅的科長——他努力表現得配合自己的形象。也可以說,那樣強迫自己幹出造作的行為,被逼得喘不過氣來。 「——我曾經說過,三年前。我去過東南亞一帶。」南原唐突地說。「當時,有個優秀的男子在當地協助我。然後,他來到日本,到總社來找我。好念舊啊。他也開心得雙眼冒起淚珠。總之,我想讓他見見總經理,就帶他去了。去到時,總經理室是空的,那位總經理時常離開崗位,不知跑去哪兒蹓躂了。」 南原苦笑。 「謠傳他去見總務科一名新來的女孩——總之,我讓那個男子在總經理室等候,自己則出去找總經理。可是運氣不好,我一出去,總經理就回來了。當時,我去了會客室,卻看見保安員趕往總經理室。我嚇一跳,過去一瞧,見到那名東南亞來的男子在總經理室,而總經理在嚷叫著『捉拿小偷』!保安員當他是小偷,揪扭他的手臂……」南原皺起眉頭。「我解釋後,誤會才冰釋。可是,總經理根本沒道歉。他還對我怒吼說:『別帶那種人來見我!』你怎麼想?我都不知道應該如何向他道歉才是。」 「那真不容易啊。」則子說。 「那個總經理是『傲慢與偏見』的翻版。這樣一來,公司要把工廠移去海外的計劃就不能順利進行了。」 「瞧瞧,你臉上的皺紋——放鬆點。」則子說。 「那種傢伙,殺掉他就好了。」門口有聲音接腔。 由於房門半掩半開的關係,大概外面可以聽見他們的談話。 「進來吧,相良君。」則子向那名戴眼鏡,頭髮梳得服服貼貼,一看就知道是優等生的十四歲男孩招招手。 「晚上好,醫生。」相良一彬彬有禮地打招呼。 「補習班如何?」 「不像學校那般無聊。大家都讀得很起勁。」 這種說法並不會令人不快。相良一只是非常率直地表示自己的感想,並沒有取笑那些不會念書的孩子。 他知道自己是自己,別人是別人,不會妄自下定論。 若是可以徹底分辨是非的話,少年就不必到這裡來了。對相良一來說,為了「不把別人的事擺在心上」,有一個條件,就是「自己的成績最好」。 「你說得好苛刻啊。」南原笑了。「叫我殺人?」 「因為那種人,無論說甚麼都不會改變的。一輩子都是那樣,所以只能死掉。」 「道理是對的。」南原點點頭。「老實說,即使他死了也不會有人覺得難過的。」 「那個總經理,叫甚麼?」 「太川。太川恭介——是社長的心腹。突然從外面加入公司的。明白嗎?就像突然從別的公司調進來做主管似的。而且比我小,才卅八歲。外表看來還不過三十出頭。」 「奇了。那種人怎會當總經理?」 「那是——」南原說到一半。「咦,太太!幾時來的?請進來。」 「是不是……打攪了?」戰戰兢兢地窺望進來的,乃是村井敏江。則子也沒留意到她是幾時來的。她是個走路非常安靜的女子。 「甚麼打攪!你不是我們的夥伴嗎?」 在這種地方,南原總是很會「擺架子」。則子覺得那是他可憐的地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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