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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用茶乾杯?」

  「泡不夠濃的淡茶,也許更適合我們。」

  兩人舉起茶杯,當的一聲相碰。

  * * *

  「累死了。」喊一聲後,山田昭江連忙合起打哈欠的嘴巴,欠欠身說:「我先走啦。」

  「今天很麻煩咧。」做兼職的主婦邊解下女侍應的圍裙邊說。

  「嗯。店長有沒有問題呀?」

  這是珠美中毒的餐廳。當時端通心粉的就是山田昭江。

  「很好的教訓,誰叫他平常總是嘮嘮叨叨的。」那位太太笑了,「聽說他被揍倒在地上?好想看到。」

  山田昭江笑一下:「不過,我們餐廳的名字如果見報的話,顧客會不會減少?」

  「怎麼會呢?現代人很忙,大家很快會淡忘的。」

  說得有道理。

  剛才有些晚到的客人,似乎聽見了事故原委,也有年輕人故意點了通心粉。

  「明天,我要去警署。」

  走進裡頭的休息室,山田昭江邊更衣邊說。

  「哦?因你看到疑凶之故?」

  「也說不上是看到了……其實只是瞥了一眼,長相也記不起來。」山田昭江不安地搖搖頭。

  「不是很棒嗎?這種事一輩子不會有幾次的。」

  「一次就夠了。」昭江苦笑。

  「何不喝杯咖啡?我要去買東西。很趕的,必須趁便利店關門之前回去。」

  「好。那麼明天見。」

  「再見。」那位太太卷起圍巾走了。

  剩下昭江一個人。

  廚房還有人在,為了準備明天的食物,打烊了也不能馬上回去。

  休息室的桌上,擺著店裡未賣完的咖啡,算是工作以外的額外收穫。

  昭江並不太想喝咖啡,可是難得有現成的,於是往杯裡倒咖啡。

  想起當時問她有沒有報紙的男人,竟然是用毒藥殺人的可怕分子……

  外表看來,竟是蠻吸引人的「俊男」。

  「好可怕。」昭江自語。

  「昭江小姐,在不在?」有聲音說。

  「有。」

  「你的電話。」

  「哦,麻煩你。」昭江急忙走出休息室。

  她奔到收銀處的電話前,拿起話筒。

  「喂——喂喂?」

  傳來嘟嘟聲,電話掛斷了。

  「奇怪。」昭江聳聳肩。

  「誰打來的?」接電話的廚房部男孩子問。

  「掛斷啦。對方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是男的。男朋友?甩掉你了是嗎?」

  「多管閒事!」昭江瞪他一眼。

  不過,說不定真的是「他」。

  因為他知道昭江會工作至很晚,於是偷偷打電話來;而在昭江接電話前,突然有工作而掛斷……一定是的。

  待會打電話給他好了。回到休息室時,昭江想。

  已經跟他交往了兩年。說是交往,只是偶爾見見面,聊聊天,並沒有特別關係。

  不知何故,突然很想見他。不是普通的「朋友」身份,而是「情人」。

  已經兩年了,兩人找個地方過夜也無妨……

  對。彼此都不是小孩子了。

  把咖啡喝了吧——有點涼了,但她怕熱,恰恰好。

  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唔,多半是因為今天這件事的緣故。

  眼前有人差點死去,乃是第一次經歷到的。昭江突然莫名其妙地膽怯起來。

  她渴望有人緊緊地擁抱自己。

  當然,縱使不是遭人殺害,人也可能死於意外……

  想到這裡時,就想馬上見他。

  對了。明天必須去警局一趟,上班時間肯定比平日遲。反正會遲到,不如請假好了。

  一天而已。而且發生了今天的事件,店長不會諸多嘮叨吧。

  等他今晚工作完畢,找個地方過夜……

  身上帶了錢,算好他下班的時間,在外面等他,他一定會很驚訝的。

  然後提出建議,讓他更意外……

  對,就這麼辦。

  昭江把咖啡一飲而盡,迅速站起來。

  突然覺得胸口作悶,強烈的嘔吐感湧上喉嚨。

  怎麼回事?不要,難得今夜是良宵……

  昭江使勁吸氣,睜大眼睛壓住胸口喘氣。

  「救命——」

  她的手伸向桌子,想呼喊他的名字,可是叫不出聲。

  「死亡」一下子粗暴地猛揪她的胸膛,奪走她的性命。

  生命、夢想、美妙的一夜,都失去了。當昭江跌倒在地時,她連失望也來不及感覺。

  § 第十三章 頭目之戀

  永吉睜開眼睛。

  室內微暗,猜不著到底幾點鐘了。因為沒有窗口,白天或深夜都沒太大分別。

  最近醒來時,終於沒有了在監獄的錯覺,而且房間是溫暖的。

  慢慢從床上坐起來。當然,床的軟度也和監獄大不相同。

  突然聽見什麼人的呼吸聲。往旁邊一看,女人躺在那裡,裸肩在發亮。

  對了。是濱谷把這個女人叫來的。

  在監獄中,無論怎樣收買都好,總不能把女人也叫來。跟女人親近是久違的事了。

  雖有一點點不安,但是這女人年輕又有朝氣,永吉也十分鬆弛而愉快。

  看看表,才淩晨時分,永吉不由苦笑。

  若是以前,有女人陪伴的話,可以睡到傍晚。到了這個年齡,似乎不願意也會半夜醒來。

  下床披上晨褸,永吉打著哈欠走去浴室。

  兒子被殺,以為虛度良宵了,卻是意外的愉快的夜。人不能一直心情沉重下去。

  沐浴後,精神了不少。刮完鬍子,回到房間時。女人還在酣睡著。

  他坐在沙發上等身體發燙的感覺過去。電話響了。

  「什麼事?」

  「您醒啦。」濱穀說,「感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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