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幽靈列車 | 上頁 下頁 | |
三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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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沼是我殺的。」 我和夕子沉默不語。 「可是,我一點也不後悔把他殺掉。那個人從今以後不會再使他人以眼淚渡日了。我認為我殺掉他反而救了其它人。」 「太太,」夕子打斷她的話說:「你怎麼殺死色沼的呢?」 「怎麼殺死他……」她很驚訝地注視我們說:「你們應該知道了才對呀!當然是下毒,毒殺他的。是用氨酸鉀。我進去他房間之後,看到桌上有威士忌的酒杯,就把毒藥放到裡面。」 夕子再問她說: 「那時候,色沼是坐在陽臺的椅子上嗎?」 「是的,好像睡著了。」 我加問說: 「你怎麼打開門的?」 「他門沒鎖,門是開的,開了一點點。」 我和夕子對看了一眼。 「若可以的話,」竹中綾子自願說下去,「能不能請你們帶我去自首?有人跟我去,我會比較敢說……」 我正想開口問說是否有敲門而沒有應門動靜時,辰見進來了。 「先生,我有事情想對您說。」 竹中綾子一見到辰,愣住了。 「辰哥!……真的是辰哥你啊!」 「好久不見了,綾!」 辰難為情地搔搔頭說:「我剛到這飯店的頭一天,就看到你跟孩子們快樂地玩耍著。我想你已經幸福地生活著,這時候與你打招呼碰面,對你來說是不好的,所以我一直避免和你碰面。」 瞠目結舌地口愣住在一旁的是我和夕子。 「喂,辰,你認識竹中先生的太太啊?」 「先生,綾是我以前在做小偷那行業的時候認識的,那時她在酒廊做事……綾曾跟色沼同居過一段日子。」 原來是這樣啊! 「那時候我也太年輕不懂事了。」竹中綾子邊搖頭邊說:「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太恐怖了。那個氨酸鉀也是在那時候想自殺才買的。可是,湊巧那時候,色沼與當地的暴力集團起了衝突,逃走了。我才得以自由。」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說:「因此色沼才以那段同居的日子要挾,向你敲詐勒索錢?」 「我被敲詐?」 竹中綾子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我沒有被敲詐!」 「甚麼?」我失聲地說:「你不是因為被色沼敲詐才想殺他的嗎?」 「不是,他威脅我要將以前的關係告訴我先生,要我再——他只是這樣說而已。」 我百思莫解地看著夕子。 「可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夕子呢喃似地說著:「辰先生,你在和色沼談話的時候,他沒說被敲詐的人的名字吧?」 「對,只說『那個女人』而已……」 「然後,你從我們談話當中,認為那個女子就是竹中先生的太太。」 「可是,那麼究竟誰被敲詐了呢?」我問道。 「你不會用腦筋想想看哦!」夕子應我說:「實際上,誰來了約定的地方呢?」 「可是……」 此時,響起另一個聲音。 「是我。組長先生。」 門邊站著織田女士。一點也沒改變,微微地笑著。 「我一直被色沼那傢伙敲詐勒索著,」織田女士說道:「也有十年了吧!」 我們誰也沒開口,她娓娓地述說道: 「我有一個不為人知道的秘密。我會成為研究英國古典文學學者是因為一篇有名的論文,有關英國古典文學家喬賽的論文,可是那不是我寫的。」 夕子悄然地歎了一口氣。 「在英國留學時,我和一位日本女留學生住在一起,她身體不好,可是頭腦卻相當好。那篇論文是她寫的。——有一次我代替她把論文寄到某個學會,而學會那方面誤以為寄信的我就是論文的作者,而刊登我的名字發表了那篇論文。那時候,她因為染上肺炎躺在床上,而我也片刻不離地在照顧她。過了二個月,她去世了,後來又為了聯絡她的親人,安排回國等種種事情,都沒注意到,等到一切事情都處置完善、生活安靜下來時才發覺自己已因那篇論文而成名了。」 「那時候馬上提出說明就好了。可是,那時候的我也處在痛苦狀態,不知如何是好。就這樣子,我在英國的學校得到了講師的資格。從那時以後的我,為了趕上靠她給我的名聲,我拼命地用功、拼命地學習。不知不覺中,就這樣地生活過來了,年紀也大了……可是,不管怎麼說,我盜用她論文的事實是改變不了的。我也曾對幾位較親密的學者坦白過這件事。有一次,在一家飯店舉行學者會議,其中討論到擅自取用他人論文之事,聽他們在討論,我心中很痛苦。會議結束後,在飯店的交誼廳,我就告訴親密朋友我的秘密。而他們都安慰我說如今也不必要太在乎這件事了……可是無意中被坐在鄰桌的色沼聽到了。過了幾天,他就打電話給我。」 「對我來說,已經上了年紀,被社會上知道這件事也是無妨,可是一想到孩子及孫子們會被鄙視,我就心軟了。而且那個男人也是有經驗的,沒有要求一大筆金錢,在我能力所及之內,每個月勒索一點點……」 我補充地說道: 「專門勒索的人就是這種手法。」 「織田女士,」夕子微笑地說著:「我倒不認為你盜用了那位女士的論文。因為你的實力與成就,早已遠遠超過了她的成績了。」 「謝謝你,小女孩。」織田女士也微笑地響應她,「剛剛我在門外聽到了,太太,自稱殺死那男子的是你嗎?」 「是的。」 「那麼,就當成是我殺死他的吧!」 「你?」 「你還年輕,又有孩子和先生,我已經老了,先生也先走了一步,我的孩子們也都長大成人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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