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幽靈列車 | 上頁 下頁
三四


  「不然,她也會被當成重要涉案人之一吧!如此一來,她被敲詐勒索的事,連她的過去也會被調查出來。那對她來說,這一切都完了喔!」

  「那也是有道理,可是……」

  「如果她不是兇手的話,後果怎麼樣?她的一生會這樣被毀掉的呀!」

  「好啦!知道了啦!可是,如果查出我們知情不報的話,我一定會被革職的!」

  「我來負責就是了!」

  說得倒像有那麼一回事似的。她又不是幹這一行的,當然不必怕被炒魷魚了。

  事情一決定好,我就叫夕子和辰回房間去,再用電話通知櫃檯。之所以會叫辰回去是因為有前科的人,只要跟案件沾到邊的話,他馬上就會成為警察偵辦的焦點。我再怎麼相信他是清白的,當地的警察可不會這麼想呢!

  至於說為甚麼這麼晚了,還來拜訪色沼呢?就解釋說歸還他遺放在酒廊的香煙盒。時間上的解說是牽強了些,可是,所謂的飯店就是在深夜二、三點仍然有人出出入入的地方,我想不會有特別值得懷疑的地方。又加上刑事警察組長所說的證言,不信也不行了。然後,再把門稍微留個縫。若是關著的話,外人沒鑰匙是打不開的,那我怎麼去發現他死了呢?只好裝著門是打開的。憑辰那熟練的技巧,鎖孔應該不會有傷痕的。

  通知後,約莫過了十五分鐘,警察和鑒定的一行人馬過來了,照著我看慣的辦案手法整理現場。

  深草刑警長得矮矮胖胖,營養豐富似的,大約有三十五歲了吧!一邊揉著困睡的眼睛,一邊傲慢地詢問我,詢問中,打了一個大約有一分鐘的呵欠。就像電視某個商業廣告似地,一個大黑洞。

  可是,那也是在我要報上姓名「刑事警察局——」之時的事。他以半信半疑的眼光注視著我拿給他的證件,凝視了一會兒,冷不防地,深草刑警站直身,敬了個大禮。

  「失禮了,組長大人!」

  我在想,接下來會不會是跪下來親吻我的手呢?!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費了一番口舌才讓他相信我是沒帶任務來這裡渡假的。因為他似乎認為當上了刑事警察局的組長不可能單純地到海邊來遊玩的。

  「哎呀!這好像是偵探小說才有的事嘛!」深草刑警愉快地大聲說道:「休假旅行中的刑警組長在無意間碰上了殺人事伴,這不就像偵探小說上所描寫的一樣嗎?」

  深草刑警咧嘴大笑著。令我聯想到河馬打呵欠時的壯觀。

  「——組長大人,您認為死因會是甚麼呢?」

  「這得等解剖之後才知道,可是他身上又沒有像是致命傷的傷痕,可能喝了藥之類的。可是,他又沒有掙扎痛苦的表情……」

  當我們察覺他已經死亡時,頭一次這麼近地看他。屍體沒戴太陽眼鏡,一看了他的臉,才知道他為何一直都戴著太陽眼鏡。他長得一副娃娃臉,眼、鼻子、嘴巴都小小地,五官看起來甚至還有點幽默感。沒有戴上太陽眼鏡,就看不出來是專門從事敲詐勒索的壞人,被這樣臉孔的人敲詐,說出來會笑掉人家門牙的。

  這暫且不說,色沼的臉上相當安詳,像是正在睡覺似地。完全沒有痛苦的跡象或是驚訝的表情,若要說有甚麼傷痕的話,只有在他那一隻赤腳腳尖上,像是絆倒時擦傷了皮,或是被指甲抓傷的痕跡而已。

  「會不會是自殺呢?」深草刑警左思右想地說:「您有沒有發覺他有那種傾向呢?」

  「沒有,我沒有注意到。看不出他是那種會自殺的人!」

  「那麼說來,也有他殺的嫌疑了。」

  「我想調查他周遭的人會比較容易找到線索,我看他也不像是個正經的傢伙。」

  「是,我馬上做。」

  深草刑警在他筆記上快速地記錄著。

  「然後,」我繼續說:「有兩樣東西不見了。」

  「啊?」

  「一個是太陽眼鏡,他經常掛著的,可是在這房間內卻找不到,另外一個是另一隻拖鞋。」

  「這麼說,右腳沒穿拖鞋了。」

  深草刑警記了下來,「哎!真不愧是組長大人,有著一對敏銳的雙眼。」

  「深草先生。」

  一位年輕的刑警往我們這方向走來。

  「在被害者腳下撿到的東西。」

  在他手掌上的是一個小小的塑料制的薔薇花朵,大概是從某人身上掉下來的吧!我總覺得好像在哪兒看過那花朵似地,可是,就是記不得在哪裡看過……

  「我覺得隱瞞事實還是不太好。」

  「好了啦!」夕子甩一甩頭說:「反正,等死因查出來再說。」

  「可是——」

  「我有我的想法,全部交給我處理好了。」

  經她這麼一說,我無話可答。只好死心地看著菜單。

  好不容易從深草刑警那兒解放回來時已四點半了,睡一覺醒來,早餐時間已過了。我和夕子二人在交誼廳吃完遲來的早餐時已快十一點了。

  「今天不想游泳。」

  「累了?」

  「才不是呢!殺人案件比較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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