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幽靈列車 | 上頁 下頁


  她像小孩子似地露出一副好奇的神情,直盯著我看。可是我為甚麼要對她說我的想法呢?

  「就是說,他們如何從火車上消失,這並不是問題所在。大家都專注在這謎底上,最重要的是那八個人怎麼樣了?若是被殺掉了,屍體在哪裡?從那次事件之後,這一帶是全日本最受注目的焦點,要將屍體載運到遠處是不可能的。那麼,在這一帶,最有可能隱藏屍體的地方是哪裡?應該先往這一方向調查。若是找到屍體的話,相信不久之後將可以知道他們是怎麼從火車上消失的。」

  「有線索?」

  我裝腔作勢地說道:

  「也不是沒有,要不要去看看?」

  「即使脖子被繩子綁著,我也要跟去。」

  「說反了吧!」

  我們走出咖啡店。

  「為甚麼要帶我去呢?」

  「嗯——」我說:「被壞人包圍時,有你這樣剽悍的人在身旁的話,可以壯大聲勢啊!」

  「你!」

  她瞪了我一眼。

  沒錯,我所指的就是大谷站長所說過的採石場。這個已經沒使用的採石場,還留著深坑、坑道等。滿處都是大石頭堵住了入口處。是滅屍的好地點。

  我向武藤局長要了一份這附近的詳細地圖,才沒有走錯路來到了採石場。

  「這是……」

  我們站住張大了眼睛,沒想到有這麼寬廣的地方。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寸草不留,荒涼不堪,將近有百公尺寬的荒山,它前面仍然留著有足球場那樣寬廣的用地,生銹的軌道縱橫排列著。坑道的入口到底有多少個,一下子也數不清。沒想到採石場有這麼大。

  「像極了世界的盡頭。」她開口這麼說道。

  「荒涼」正是它最好的寫照。到處都是陳舊的手推車,二、三座木頭瞭望樓也像是快支撐不住要倒下去的樣子。在這廣大的用地上還留著一間像樣的小屋。

  「去看看吧!」

  我們穿過滿地都是岩石的土地,往小屋走去。——裡面空空的,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人住過的樣子,門也已生銹。這間屋子起不了作用,我們又往外走去。

  「要不要從這邊走到那邊呢?」

  我們沿著山的斷面開始繞著走。一邊走,一邊看著坑道那暗而空洞的洞口。

  「要一個一個調查這些的話,那就不得了。要考慮到人手及時間,更何況又沒有屍體在這裡的證據。」

  「真是難題!」

  「而且,像這種地方要是不做了,為了防止將來誰進來玩而引起事故,通常會在很淺的地方將坑道爆破堵塞才對。如果,將屍體放在堵塞的地方,然後再一次爆炸,那就連屍體也找不到了。」

  「那麼,不把塞住坑道的岩石搬開是不行了,而且是全部的坑道!」

  「那是不可能的,即使——」

  「噓!」她尖銳地。

  「怎麼了?」

  「那個坑道好像有聲音。」

  她指著剛剛走過的坑道。我們躡手躡腳地走回入口處。躲在入口旁邊,專心傾聽。——的確,有些微的聲音繼繼續續地傳來。一下子,聽不出來是何種聲音,當我們猜測時,一股寒氣流過背後。——那是低低的、啜泣的哭聲。

  「……會是……?」

  「好像有人的樣子。」

  坑道前幾公尺借著光線還看得到,可是再往裡面就是黑漆漆地一片。即使一直往裡看,也看不清到底有沒有人,可是啜泣的哭聲還是不斷地傳來。把心一橫。

  「喂,誰在裡面?」

  聲音在坑道中迴響了一會兒之後,傳來像是年輕女子的聲音。

  「……是……誰!……誰啊?」

  「我們是觀光客,你不要害怕……因為有聲音,以為發生了事情。你不出來嗎?」

  過了一會兒,一位十八、九歲像是本地人的少女走了出來。肌膚很白,纖瘦的女孩子。打扮很樸素,舊毛線衣配著裙子。

  「把你嚇著啦?很抱歉!」

  我儘量地把聲調放輕。「本地人?」

  她沉默地點頭。

  「你剛剛在哭吧!……怎麼了?」

  「沒有!」

  她膽怯地搖著頭,「我沒有在哭。沒有事的,沒有的……」

  她急忙往村鎮方向跑去。

  「眼紅紅的嘛!」

  「難道說,這坑道有問題?」

  「她跟案情不一定有關係的。」我笑著說:「只不過在傷心男朋友變了心罷了!」

  「可是!」她故意慢慢說:「她是在『濛濛莊』工作啊!」

  「真的?」

  「昨晚送晚餐來的就是她。我敢保證。」

  有事情發生嗎?年輕的女孩子跑到沒人跡、有些恐懼的坑道哭泣,究竟會為了甚麼事呢?

  坐在濛濛莊經理室的沙發上,我對著兒島公平說:

  「兒島先生,對於那八個客人,你還記得吧?」

  「是的。我還記得他們。」

  「這裡出入的人很多,只停留一晚的客人,你還記得他們的長相嗎?」

  「不能這麼說。」兒島和藹可親地笑著:「做這種旅館生意,記住客人的臉孔已經變成一種習慣性了。雖然只在到來及臨走的時候才碰到他們,可是,我還記得他們的長相。」

  「過夜那一個晚上沒有奇怪的事發生?」

  「沒有,沒發生甚麼特殊事情。」

  「剛剛你說,他們離開的那天晚上,是你親自送他們的?」

  「是啊,剛好早班的服務生去外面辦事。也沒有其它的人可以派遣了。而且每天早上我最晚六點就起床了。所以,那天早上我親自送走他們。」

  「真辛苦啊!」

  這時候,門打開了,來了一位白髮、穿西裝的男人。

  「啊!剛剛好!」兒島招呼著:「鎮長,這位是從東京來的刑警組長宇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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