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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真的?」美知子垂下眼睛。「可是,我覺得你好像比平日不愛說話了。」

  「是麼?」

  「是啊!」美知子不安地把玩手中的餐巾。「跟我在一起……令你覺得不舒服嗎?」

  「我沒這樣說呀。」

  「可是……坦白地說好了。跟我在一起,很累是不是?」

  「我跟女人在一起就會很累。」片山坦白地說。「尤其是跟不把真相告訴我的女人在一起時。」

  美知子的臉有點哀怨。「果然你在懷疑我啊!」

  片山再也說不出話來。

  假如換著一般善於應付異性的男人,這時一定懂得巧言令色地奉承幾句,圓滑地安慰對方。然而片山不懂這一套。

  「我明白了。」美知子說。「我會搬出你的房間。對不起,給你添了麻煩。」

  片山發現美知子的眼底閃著淚光,吃了一驚。但見美知子站了起來,快步走出餐廳去了。

  片山喝了一口白開水。加了碳酸的水,很難喝。

  我竟然使女人流淚。片山的心隱隱作痛。自己做了何等愚昧的事啊!

  他想起松井的警告。留心你太太的安全……

  美知子回房去了。那是山崎芳子遇害的現場,片山和美知子吃過晚飯後,必須搬去其它客房。

  假如美知子一個人搬走了,萬一遇到襲擊的話……

  片山急忙站起來,離開餐廳。

  「怎麼啦?」晴美見到片山出去的背影。「美知子也出去了。」

  「一定是上冼手間去了。」石津向來缺乏想像力。「晴美小姐,要不要咖啡?」

  「嗯,也好。」

  石津拚命揮手吸引女侍注意期間,晴美攤開桌上的報紙來看。

  由於是德文報紙,晴美當然看不懂,只是順手拈來,作出看報的樣子而已。

  福爾摩斯輕輕跳到晴美的大腿上。

  「哎喲!你好重。」晴美埋怨。發現福爾摩斯正在窺望她手上的報紙,她酸溜溜地說:「你懂德文嗎?」

  福爾摩斯伸出前肢碰一碰紙面,然後望望晴美。

  「怎樣?那張照片?」

  晴美留意到福爾摩斯指示的一張人頭照。

  一名藝術型的男性,長頭髮,已經中年了。

  晴美皺皺眉頭。好像在哪兒見過的臉。在什麼地方?她想起不久以前,自己有過同樣的感覺。

  「對了!」晴美恍然。

  「嗄?晴美小姐……你要什麼?蘇打水?」

  晴美對石津的話充耳不聞,拿著報紙走到幸子她們的餐桌前。

  另一方面,福爾摩斯卻快步走出餐廳去了。

  「對不起,打攪一下。」晴美說。「哪一位替我翻譯這段報導好嗎?」

  「哪一段?」大崎幸子探頭看一看。「哦,笹田良造被殺了。剛才我們正在談論這件事。」

  「笹田良造?」

  「他是畫家。他在歐洲比日本出名……」

  晴美點點頭。「我想起來了。他跟日本畫壇的人吵架,一氣之下離國出走。」

  「不錯。」棚山由紀說。「他對外宣佈只畫抽象畫,背叛寫實派藝術的人。」

  「謝謝你。」晴美回到自己的座位。

  「怎麼啦?」石津好奇地眨眨眼。

  「不,沒什麼。」

  想起來了。先前在地下會客室遇到那個不起眼的中年人。雖然裝束宛若別人,卻是這個笹田良造無疑。

  為什麼發生那種事?

  他替晴美畫的裸體畫是寫實畫。換句話說,因著他曾宣佈否定寫實派的畫,表面上忠實地遵守這個宣言,然而有時很想畫寫實畫,於是透過「幽靈俱樂部」,以日本女性為模特兒秘密作畫。

  為著防止成為模特兒的女性識破他是笹田良造,故此他喬裝為另一個人,那副平凡的公司職員裝束,多半是他「買」來的。

  他之所以用藥弄睡對手,趁對方沉睡時完成繪畫,也許因他不想被人看到他畫的是什麼……

  笹田良造為何被殺?難道他是……一個念頭突然掠過晴美的腦際。

  山邊是平田大使,死去的餐廳老闆吉川是大崎,棚山是松井,剩下的是衣笠了。片山誤打誤撞冒充的角色,實際上會不會是笹田良造?

  如此一來,很可能是殺死一名姓衣笠的男人,得到他的名分。

  「對……一定是的。」晴美忘我地喃喃自語。

  回神一看,眼前擺了一杯忌廉梳打。

  「這樣對不對?」石津擔心地問。

  「我……叫了這種東西?」

  「啊……假如弄錯了……」

  「算啦。什麼都無所謂。」

  晴美開始喝忌廉梳打時,驀地發覺餐廳變靜悄悄。回頭一看,幸子、由紀、裕子三人的餐桌都空了。

  晴美站起來。「石津,跟我來。」

  「好。去哪兒?阿拉斯加,還是南極?」

  「謎樣的地下道。」晴美說。嚇得石津眼睛眨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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