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越境追凶 | 上頁 下頁 | |
一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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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咖啡座。晚餐時間了,但綾子還沒回來,所以大家等著。 「好怪啊。」珠美側側頭。 「什麼事很怪?」 「當時他們吃驚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惡作劇。」 「可是當事者說那是惡作劇呀。」夕裡子反駁她,「更重要的是,幹嘛你不好好看住姊姊?」 「我又不是大姊的看護。」珠美彷佛靈光一閃的樣子,「假如你叫我做的話——」 「出兼職費,是嗎?」 「二姊很懂我的心嘛。」 「你這孩子——」夕裡子感歎連連。 「可是——很頭痛。要不要報案說她迷路了?」國友十分認真地說。 「不管怎樣迷糊都好,姊姊不至於搞錯市區的方向吧。」 「誰曉得。這時樹林幽暗,說不定遇見一隻狼了。」珠美說。 「又不是小紅帽!」夕裡子說,「姊姊!」 當事者綾子搖搖晃晃地走進咖啡室來了。 「你跑到哪兒去了?光是叫人擔心你!」夕裡子站起來,「是不是不舒服?」 她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綾子似乎不勝其寒似的,臉色蒼白得出奇,而且心不在焉的樣子(雖是常有的現象)。 「夕裡子……你是夕裡子嗎?」 她好像想碰碰夕裡子似的。 「當然是我,怎麼啦?」 「沒什麼,什麼也沒有……」綾子喃喃地說,「是我一個人的問題。」 「怎麼回事?」 「你說什麼?」 「說話的是姊姊呀,什麼這個那個問題的。」 「啊,對。問題……是問題。」綾子點點頭,「別擔心,我沒事。」 「是嗎?」 「夕裡子,我從心底愛你,也愛珠美。」 一點也不「沒什麼」。夕裡子說:「姊姊,是不是醉了?還是餓了?」 「餓?我再也不會覺得餓了。」話沒說完,綾子的肚子「咕」了一聲。 「果然是餓了。」珠美說,「快吃飯去!這樣就會提起精神來了。」 「對!」國友也站起來,拍了一下綾子的肩膀,「肚子餓了不能打仗的。」 於是,四人終於到齊,走進酒店中的餐廳去。 夕裡子、珠美或國友,誰都沒聽見綾子小聲的低語: 「我……我的身體……再也不能回復原樣了……」 * * * 「沒有像樣點的酒店嗎?」安西安娜發牢騷。 「忍耐一下。」導演關在床邊坐下,「預算不夠,已經盡力而為了。」 「這算盡力了?」安西安娜不高興地板著臉盤起胳膊。 與其稱作酒店,不如說是大農家似的古老建築物。在日本,大概稱作「民居」之類。 「搞不好,可能要在那部車上過夜哪。好不容易才籌到酒店費的,希望你感謝一聲才是。」阿關嘀咕著,「當然,我也想住五星或四星級酒店的。」 他咚地仰面倒在床上。 「不過,晚餐不錯。」安娜說,「光是喝湯就飽了。那叫燉湯吧。」 阿關和安娜。從兩人同室的事可以得悉,他們是情侶。 其實,不是錢不夠用的問題。阿關並不是什麼電視臺大導演,他只是「自由身」——即是失業漢之謂。兩人的關係是否可以繼續下去,誰也不能保證。 阿關四十出頭,腹部稍微突出。大致上對於不愁工作的安西安娜(雖不入「名模」之列)來說,很難說他有魅力。 當阿關還是電視臺的紅牌導演時,女孩子都向他投懷送抱的。 「來商量一下吧。」當他邀約時,個個女孩都跟著來,即使帶去酒店也無人拒絕。 安娜也是那個時候搞上關係的,但隨著阿關的名氣日漸黯淡,女人一個一個都離開他了,結果只剩下安娜一個留下來。 安娜自己也知道「我只適合當模特兒」,不敢貿然說「我想做明星」。因她生來個性懶散,完全不適合跟人勾心鬥角。 「哎,過來這兒。」阿關拍拍床邊的空位。 「明天又要早起是嗎?」安娜嘴巴說著,穿著寬大的男裝睡衣卻滑入阿關旁邊。 「說早起嘛……現在幾點?九點鐘罷了,難以置信,這麼早就要上床了。」阿關搖搖頭。 「和女人睡覺又不同吧。」安娜取笑他。 「別這樣講。」阿關苦笑,「即使要早起,也沒想過這麼早睡呀。」 「但是早睡對健康好哇。我喜歡。」 「是嗎?」阿關眨眨眼。 「哎。」安娜的頭輕輕靠在阿關的胸膛上,「那是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 「白骨呀。」 「你不是聽見了嗎?那班夥計為了嚇你,在那門上綁線的。搞搞氣氛嘛,別生氣。」 「我沒生氣。」 「那為什麼?」 「縱使那是惡作劇,但白骨是真東西吧?即是說,那是人的屍體。」 那是真的。夥計們也說,安娜嚇得太厲害,不敢說出來。阿關罵了他們一頓。麻煩的是安娜所提的事實。 「忘了它。」阿關抬眼望天花板,「這房子的天花板好高。」 不知天高地厚——對,有段時間,阿關被人說是「不知天高地厚」。那時,阿關負責的節目收視率節節上升。他把電視臺當做自己家般橫行霸道,誰也不敢埋怨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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