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陽光下的陰影 | 上頁 下頁
三八


  加奈子連忙躲開正彥的糾纏,向門口跑去,但是,這次正彥也不示弱。朝正要開門的加奈子猛撲過去,死死按住她的手。

  「現在誰都不在,你跑不了。」

  「你幹什麼?——你發瘋了!」加奈子扭動身子,竭力掙脫正彥的雙臂,向起居室裡頭跑去。

  「看你跑到哪裡去。」正彥喘著粗氣,一下子把門鎖上,「好,我慢慢地追你。」

  「誰願意與你……」加奈子有些緊張,這樣下去很危險。她本來就已相當疲倦,如果被正彥抓住不可能再做任何抵抗了。

  越拖延危險越大,正彥借著酒勁,正肆無忌憚。

  「乖乖。」正彥追過來,加奈子沿著書架躲避著。

  突然,加奈子腳絆住了什麼東西,她伸手想扶住書架,結果抓落了幾本書,加奈子摔倒在地。

  「有了!」正彥洋洋得意地追上來,朝加奈子猛撲去——不過,一個不中用的男人幹什麼都不中用。加奈子在摔倒時,順手抓起一個書檔,一個用大理石做的人魚書檔。

  加奈子握緊書檔,朝猛撲過來的正彥猛砍過去,和大理石較量的結果,正彥的額頭堅堅實實地挨下一下。

  他好象在這魅力——不,這硬度前認輸似的,一下子癱倒在地。

  「——真是。」

  加奈子推開正彥的身體,站起身來,「不見棺材不落淚,說的就是你。」

  加奈子把書檔放回書架,心想剛才絆上什麼來著?

  地毯上一處稍稍有些隆起。

  「奇怪……」

  加奈子走過去,蹲下來一看,地毯上有切縫,剛才絆上的是地毯翹起的地方。可是,地毯上怎麼會有切縫呢?

  加奈子抓住地毯上的長毛,用力一拉,令人吃驚的是,書架前一塊一米見方的地毯竟被揭起來了。

  「怪了。」

  加奈子看看下面的地板,沒有任何異樣……

  她又把視線移向地毯,地毯很厚,從上面看上去根本發現不了有切縫。

  「這里弄髒了。」加奈子自語道,——在揭下來的地毯上,粘有一些幹泥巴之類的東西。

  看來是有人用髒鞋子踩過——可是,為什麼弄髒的單單是書架前的地毯呢?

  加奈子好象想起什麼似的,急忙向落地窗走去,她在兩扇窗戶的接縫的地毯上蹲下,雙手抓住地毯上的長毛、用盡全身力氣一拉,果然揭起了一塊一米見方的地毯。用力過猛的加奈子自己也揮了個四腳朝天。被切下的地毯和書架前的差不多太,由於地毯的毛很厚,邊上的縫都給遮住了。

  加奈子趕緊把書架前的地毯搬過來——一塊一米見方的厚地毯還真重——往落地窗前空出的地方一放,正好!

  這一下子真相大白了。殺死山下的兇手不是這間屋子裡的人,是從外面進來的。肯定是從落地窗進來的,因為入口處留下了兇手帶泥巴的腳印。

  大概兇手後來發現了,但地毯的毛很厚,一般擦擦,很難擦乾淨,所以,兇手便把這部分割下來,換到不太引人注目的書架前面去。

  加奈子想起上村提到過麥克風裡雜音一事,大概那時,正好是犯人潛入到屋裡的時候。

  雜音是由外面刮進來的風聲造成的,我們看電視的現場採訪時,遇到有強風時,就經常可以聽到電視也有那呼呼的聲音。麥克風裡的雜音,就是兇手打開落地窗時,從外面刮進來的強風造成的。

  上村聽到了這雜音。

  加奈子陷入了沉思——兇手是從外面進來的,而且殺死山下後又從那裡走掉。那麼,兇手肯定不是當時參加守靈的人。

  可是,媽媽所謂「身邊」的人中,當時是都在現場。

  守靈的時候,和媽媽來往密切的人全部來齊了。

  「全部?」

  「不對——」加奈子囁嚅道。

  有一個人,他很晚才到。

  突然,加奈子發覺背後有動靜,回頭一看,正彥正站在身後,額頭上沾滿著血,一雙通紅的眼睛充滿著憤怒。

  「啊——」

  來不及躲避了,正彥的雙手卡住加奈子的脖子,加奈子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她只有拼命地用手撓正彥的臉。

  兩人都摔倒在地上,正彥騎在加奈子身上,用盡全力雙手卡住加奈子脖子。

  加奈子覺得四肢無力,——完了——就這樣死掉了?

  忽然,正彥的雙手鬆開下,而且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加奈子連喘了幾口大氣,慢慢爬起身來——怎麼搞的,正彥怎麼會鬆手了,立彥呆呆地站在那裡,目光呆滯,就象死人的眼睛一樣。

  突然,正彥仿佛象斷了線的木偶,僕倒在地。

  加奈子發現。正彥的後背一塊殷紅的斑點越來越太,是血!

  她抬起跟睛一看,旁邊站著一位男人,就是守靈的那天晚上遲到的那個人——菊井和昌。

  「——你事兒吧?」和昌問。

  「你,你幹什麼?」加奈子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是來救你。」和昌的左手握著一把銀光閃閃的手術刀。

  「你……在這裡?那麼,看到我剛才——」

  「當然看到了。」和昌點點頭,「還是被你發現了。割地毯可真費勁兒,幸虧我的手術刀平時總是磨得飛快。」

  和平時一樣,說者依然彬彬有禮,可此時此刻,聽來卻是那樣地令人感到可怕。

  「為什麼要把那偵探……」

  回答是不言而喻的。山下的報告肯定是說,和昌就是媽媽要找的那個兇手。

  「是你,在十七年前,殺死了那個女孩子?」

  和昌無力地坐在沙發上。

  「是的。是我殺死那個女孩子,你母親看見了我——當然,後來,見到你母親時,她沒有認出我。」

  「這手術刀……香山洋子也是你殺死的?」

  「對。手術刀用得那樣高明的也只有我。」和昌嘻嘻一笑。這一笑,使加奈子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是一種欲望得到滿足時的笑,就象一個孩子在炫耀自己最寶貴的東西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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