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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應該說是我自己送上門的。」大津和子坐在夕裡子對面的地上，歎了口氣，說：「當時正是青春叛逆期，覺得家裡沒意思，又不願意聽父母說教，於是整天在外面瘋玩。去找神山田高也並不是因為我是什麼追星族，只是對娛樂圈充滿好奇心罷了。」

　　「莫非你就是……」夕裡子說，「你就是那第三個人嗎？」

　　「第三個人？什麼第三個人？」

　　「石原茂子被神山田高強暴時，你當時也在場吧？」

　　「啊，這也被你猜到了。」大津和子用佩服的眼光看著夕裡子，「是的，當時我確實在場。三年前，那時我只有十六歲，像個男孩子，留著短髮，經常穿一條工裝休閒褲，恐怕石原茂子當時並沒注意到我是女生。」

　　「當時你是神山田高的隨從吧？」

　　「是的，照顧他的起居生活等等，我什麼都幹。但是神山田高並沒有把我當女人看，在他眼裡我不過是他養的一條狗而已。」

　　「但是……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石原茂子遭神山田高強暴的事件是一個開端，看到她紅著臉怯生生地跑出房間，我都感到很可憐。她當時的樣子至今我還記得。」大津和子說，「開始時，神山田高還算規矩，但是他一喝酒，我馬上意識到：危險！因為他是一個懦弱的人，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一旦喝醉了，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當時你只是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嗎？」

　　「我沒有別的辦法，因為聽他的使喚是我的工作。他讓我幫忙按住掙扎不休的石原茂子……那一幕，現在回想起來還感到毛骨悚然呢。」

　　大津和子的身體打了一個冷戰，「從那個時候，我就覺醒了，我已經厭倦了。他和那些不正經的女人玩玩也就算了，竟然連這麼純真的歌迷也不放過……當然，確實也有一些歌迷自身不夠檢點。」

　　「從那時候你就不在神山田高那裡幹了？」

　　「沒過多久我就辭職不幹了。但是，自己依然吊兒郎當，也找不到正經的事情做，上次在酒店你們不是都看見了嗎。」說著大津和子笑了。

　　「嗯。」夕裡子點點頭，「但是，就因為這個也不至於要殺死他呀。」

　　大津和子沉默了良久，「好吧，不妨就全跟你說了吧。反正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就像情節曲折的電視劇……」

　　「電視劇？」

　　「在我辭掉神山田高那的工作一年後，爸爸給我介紹了一個男朋友。開始時我還沒怎麼當回事，不過是想玩玩罷了，但是後來覺得那個人很好，我真的喜歡上他了。甚至發展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我們商量好等我高中畢業就結婚，那時我都開始學燒菜了。就在這個時候……」大津和子的話忽然說不下去了。

　　「神山田高出現了……」

　　「是的。由於歌壇新人輩出，神山田高的人氣一天不如一天，他自己非常著急。一天我正一個人在公寓等我的男朋友……門鈴響了，我一開門竟然是神山田高，而且喝得酩酊大醉，還沒等我說話呢，他就闖進屋來。」

　　「然後呢？」

　　「進來後，他開始哭訴，又是什麼沒人喜歡他了，又是什麼公司冷遇他了，我懶得聽他說這些無聊的話，非常生氣地要趕他出去。也許是我小瞧他了，這傢伙突然把我打暈了……等我清醒的時候，神山田高那色狼正趴在我身上，而大門口，我的男朋友呆呆地站在那裡……」

　　夕裡子無話可說。

　　「當時我真想殺了神山田高那個混蛋。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沒有了那種熱情，心想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通過爸爸的關係，進了大學，整天東混西混也倒開心。有一天，我在學生食堂吃飯，忘記了帶錢正在為難的時候，過來一個二年級女生幫我交了飯錢，我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人，可就是想不起來。後來，看到她和一個警衛員說話，我立刻回憶起來了，原來是……」

　　「石原茂子。」

　　「對。後來又聽說神山田高要來大學參加文化節，我當年的悔恨一下子全湧上來了，心想，再不能讓這畜生在這個世界上肆意妄為了。」

　　「所以……」

　　「明天正是時候。到時禮堂裡一定人山人海，再加上擴音器的巨大影響，恐怕從舞臺上掉下一個探照燈，誰也不會覺得不可思議。」

　　「你——」

　　「這本來就是一個老禮堂，設備老化誰都知道，掉下一個探照燈，應該並不奇怪。」

　　「我勸你還是不要衝動，把他殺了，你想過會有什麼後果嗎？」

　　「我可不想坐牢。」大津和子笑著說，「這是事故，絕對是意外事故，因為根本找不到不是事故的證據。」

　　「但是，你還殺了神山田高的經紀人黑木，還在我家門口安裝炸彈。」

　　「那些事情跟我無關。」大津和子搖頭道，「雖然我也恨那個經紀人黑木，但是如果把他殺了的話，神山田高就可能不來參加演出，那豈不就放走了我的大仇人了嗎？」

　　「那炸彈呢？」

　　「你以為我有那麼厲害嗎？」大津和子笑了，「不用害怕，我可不會製作什麼炸彈。」

　　夕裡子也相信她的話，但是，這樣一來，就說明兇手另有其人。

　　「那梨山太太被殺事件呢？知道是誰幹的嗎？」

　　「這個我也完全不瞭解。爸爸有爸爸的生活，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們的事情。」

　　多麼冷漠的父女關係呀，不過想一想也是正常，畢竟是私生女，再說梨山教授又是那樣一個人。

　　「你打算把我怎麼樣？」夕裡子說。

　　「給你一晚上的時間好好考慮一下。」大津和子說，「如果同情我的話，那就保持沉默。」

　　「這個我辦不到。」

　　大津和子笑了，「你是個正直的人，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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