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殉情海岸 | 上頁 下頁
三六


  「心臟病。他好像跟阿梓糾纏過,引起心臟病發作。當事人大概不知道自己心臟不好吧。」

  「啊?他不是還很年輕嗎?」

  「唔,但是聽說他吸毒。自作自受的傢伙。」

  「那麼說,問題在杉山囉?」

  「唔。除了廣治外,山城陽子和百合香都認識杉山。她們兩個被殺,可能和杉山有所牽連。」

  片山從口袋取出一張地圖。

  「是不是在這一帶?」

  「喂,應該是了。上次來過,好像是同樣的風景。」

  曲折迂回的馬路。酒店在兩旁擁擠地毗連而建。

  「咦?那是高中女生啊。」石津瞠目。

  穿校服的女孩,和一名上班族的男子摟肩搭背地走進一間愛情酒店去。

  「真想好好輔導她一下。」石津歎息。

  「喵。」福爾摩斯在後座叫。

  「喂,在那邊。」片山見到酒店名稱,連忙說。

  「咪噢。」福爾摩斯警告地叫。

  「怎麼啦?」片山發覺福爾摩斯在後座伸長身子望著後方。「石津,開到前面去。」

  「不停嗎?」

  「到前面一點才停好了。看樣子是客人。」

  兩輛大大的外國車,從片山他們的車後面開到窄窄的馬路上來。然後,片山他們在稍微前面的地方停車後,回頭望見那兩輛大車都停在那間酒店前面,完全擋住入口。

  放眼一看,見到幾名流氓打扮的大漢魚貫地走進酒店中。

  「怎麼?是不是有宴會?」石津說。

  「不可能有那種宴會房間的。有趣,過去看看,那些傢伙為甚麼到那酒店去。」

  「喵。」福爾摩斯也覺好玩。

  那邊是杉山生前做事的酒店,杉山做的好像是櫃面服務員。

  下車後,片山他們(當然包括福爾摩斯)回頭走向酒店。

  「你小看我們是嗎?」洪亮的說話聲傳到外面。

  片山等向裡頭窺望,見櫃檯前有七、八名流氓兇神惡煞地站在那裡。櫃面服務員是個二十三、四歲的年輕人,打著蝴蝶領結,穿禮服,但似乎莫名其妙的樣子。楞在那兒,不知如何對應從天而降的災禍似的。

  「喂,怎麼樣?回答一句總可以吧!」其中一人彭地猛拍櫃檯。

  「危險。」櫃面的年輕人說。

  「危險?甚麼危險?」

  「這個櫃檯,昨天因客人發脾氣敲打而翻倒過,所以有點不穩。」

  「你……」流氓們大不耐煩。「我沒問你那個!我們借過錢給這裡的人。懂嗎?」

  「呃。」

  「知道嗎?」

  「呃。」

  不是「知道」的意思。只是發出那個聲音而已。

  「這裡不是有個叫杉山的嗎?」其中一人沒奈何地開始說明。「那廝向我們借了五百萬。五百萬呀,不是五百塊!」

  在旁聽著的片山和石津差點噴飯。

  「可是呀,那個杉山在沒還錢之前死了,我們總不能白白損失五百萬。所以跑來這裡,懂嗎?」

  「呃。」

  「不要盡說『呃呃呃』好不好?你沒別的好說嗎?」

  「呃。」

  「你——小看我們!」話又說回頭了。

  「因為——」櫃面年輕人終於開始說話了。「我不認識一個叫杉山的人嘛。」

  「即使你不認識,我們認識呀——算了,跟你講下去的話,天都亮啦。老闆在不在?經理或東主……」

  「沒有那種人在。」

  「怎會沒有呢?還有其它人呢?只有你一個嗎?」

  如此被問之下,年輕人回頭望望自己後面,說:「你看見其它人嗎?算命的阿嬸時常告訴我,說我有個『背後靈』在。」

  「你說甚麼?」

  「『背後靈』。是我十八歲那年被我甩掉的女孩,她很純情,因絕望而自殺了。自此以後,她就纏附我身上不肯離開了。託福,跟我交往的女友全都嚇跑啦……我也覺得真的做錯事對她不起,想向她道歉,但我跟她說話,她都不理我。哎,如果你能見到她的話,可以替我轉達一句對不起麼?」

  流氓被他搞得心緒大亂。

  「你……想用癡話來迷惑人,這可行不通哦!」

  「甚麼叫『用癡話來迷惑人』?」年輕人大吃一驚。

  「你……」

  「怎樣寫呢?」

  「算了!」流氓被他搞得血湧上頭,臉紅耳赤,似乎隨時暈倒的樣子。「你——當我們是傻瓜!」

  他在哈哈聲喘氣。

  「沒有的事。我呀,國語成績很差的。聽寫總是零分或十分左右。啊,只有一次拿四十分,滿分是一百。不過,好像沒有『用癡話來迷惑人』這句話。甚麼癡話?是不是『癡情的話』?」

  「這間酒店……打壞它!」

  那人又用力一敲櫃面的櫃檯,櫃檯發出啪勒聲,傾斜了近四十五度。

  「啊,完了。」年輕人搔搔頭。「我不是說過了嗎?社長會罵死我啦。」

  對方的嘴巴嘀嘀咕咕地卻說不出話來,好像缺氧的金魚一樣。

  「有趣有趣。」片山說。「不過,總不能一直看熱鬧下去。」

  「喵。」

  福爾摩斯突然獨自走進裡面去,施施然穿過呆若木雞的流氓們之間,颯地跳進櫃面內側。

  「好漂亮的貓。」年輕人說。「我喜歡貓。」

  流氓歎息,仰視天花板。

  福爾摩斯稍微抬眼望了一下櫃面後面牆壁上貼著的舊月曆,然後助跑一下,一口氣朝向牆豎爪奔上去。接著在月曆上伸爪,月曆便往下垂懸著撕開。

  「喂!你幹甚麼?」年輕人瞪大眼——「咦?這東西第一次看到。」

  月曆被撕開後,牆上出現一個壁架之類的東西。

  「這是甚麼?」年輕人拼命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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