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殉情海岸 | 上頁 下頁 | |
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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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盛滿。」 片山和福爾摩斯飛快地交換了一眼。可想而知,片山家的耗米量遙遙超出日本家庭的平均數的理由。 「有人預先做好準備,把香帶來了。」片山說。「不過,在停屍房臨時拜祭,那是第一次。」 「那男的叫山川?」 「嗯,山川廣治。」 「為何不同姓?」 「聽火枝梓說,是她父親——即十年前死去的火枝功太郎,在外面和別的女人生的兒子。後來那女的死了,火枝家只負責供養她兒子。山川是母親的姓。」 「可是,火枝家不是大資產家麼?那叫廣治的好像一點也沒公子哥兒的風度。」 「是的。山川廣治大學畢業後,表示自己要自立更生,所以離開了火枝家。也許是當事人覺得寄人籬下,臉上無光吧。」 「我也有同感。」石津說,惹來片山白眼。 「為何會死呢?還沒搞清楚是自殺或他殺吧?」晴美一臉興趣盎然地發問。 「搞清楚的只有山川廣治服藥後才溺死的這點,以及那個身份不明的女子是喉嚨被割而死的事。」 「起碼知道,女方不可能開車沖進海裡去的。」 「可能兇手另有其人。」片山點點頭。「哎,幫我做茶漬飯。」 「是啦是啦。福爾摩斯,吃飽了嗎?」 「喵。」 「女人的身份是問題所在。首先要做的是,找到那個和廣治在一起吃餐的女子,對不?」 「說得倒輕鬆。」片山皺眉。「看清楚那女子長相的只有你罷了。」 「又不像是通緝犯照片中的臉孔。」 「更重要的——」片山遲疑著說不下去。 「怎麼啦?甚麼更重要的?」晴美好奇地問。 「不,沒甚麼。」片山搖搖頭。 那騎電單車的女子——叫火枝美雪嗎?那女子怎會知道我的名字?片山總是覺得耿耿於懷。 「咦,誰呢?」聽見玄關的門鈴響,晴美站起來。「有誰說過要來嗎?」 「誰曉得。」 晴美走去玄關,立刻走回來。 「哥哥,你的客人。」 見到站在晴美身後那名穿樸素連身裙的女郎,片山嚇一跳。 「打擾了,我是火枝梓。」 「請坐。」 「你們在用飯吧。」 「不,已經吃完了。」說完,片山才發現石津還在拼命把飯塞進嘴裡。 「別勉強。我改天再來好了。」 「不……吃……吃飽了。」石津滿嘴塞著飯說。 「那就失禮了。」阿梓見晴美在急急收拾飯桌,說:「要不要幫忙?」 「不用了。哥哥,你拿一點嘛。」 「知道啦。我從那邊拿起……」 石津也想幫忙拿點甚麼,可是晴美已三兩下手腳把飯桌收拾乾淨,他甚麼也沒拿。總之,他的嘴裡還有飯,正在拼命設法吞下肚子去。 火枝梓在旁打量石津那副德性,不覺噗哧一聲失笑,然後大聲哈哈大笑起來。 那種豪爽的笑法,叫片山等人看呆了眼。 福爾摩斯愉快地叫一聲「喵」。 「我懂了。」片山點點頭。「你不是火枝梓。」 「對。」她開心地揮動一下手袋。「這貓兒好聰明。它認得我嗎?」 「你是火枝美雪。」片山說。 「猜對了。」她轉了轉裙子登地坐下。「我借姐姐的衣服來穿,畢竟不行。太拘束了,她竟能穿這種衣服。好不好脫掉呢?」 「請不要在這裡脫!」片山慌忙說。 「火枝美雪小姐嗎?」晴美說。「聽說你知道家兄的事……」 「嗯。說起來,可能他記不起了。」美雪點點頭。 「片山兄,是不是向這位小姐借過錢?」石津插嘴。 「你住口!她是舍妹晴美,他是……毫無相干的陌生朋友石津。」 片山的介紹方式非常古怪。 「對了,你在哪兒得知家兄的事?」晴美問。 「小學。」 「小學?」 「也許片山先生記不起了,我念二年級的時候,在放學回家的路上遇見過。」 「啊……」 那麼久以前的事,不可能記得了。 「我從小性格和姐姐相反。姐姐文靜、聰明。我像小男生,一天到晚跟人吵架,弄哭男生。」 這似乎可以想像。 「姐姐和我都上著名的私立小學,我的事經常叫老師們頭痛。看在火枝家的份上,總算讓我留下而已。」 「不過,你哥哥念的不是『名校』吧。」 「不需要逐件逐件提醒的。」片山說。 「某日,回家時,有幾個男生在埋伏。」美雪說。「平時被我『整』過的男孩,三個一起攻擊。是不是卑鄙?」 「無恥下流!」石津憤然。「要不要逮捕他們?」 「那麼說,當他們圍攻時,家兄救了你?」晴美問。 「不,我一個人把三個打敗了。」 「厲害!」石津瞠目。 「他們三個哭著跑了。不過,我也相當狼狽就是了。」美雪微笑。「校服渾身是泥。衣袖被扯破,裙子也穿了洞。膝蓋受傷,痛得走不動。」 美雪用稍微穩重的眼光看片山。 「這時,有個男生告訴我:『搭著我的肩膀吧』。大概是從別的學校回家吧,四年級左右,皮膚白白,高高瘦瘦的,予人靠不住的感覺……」 「他是家兄——」 「跟他在一起的男同學們都譏笑他。齊聲笑他『片山,和女生肩摟肩!』甚麼的。但他一點也不在意,用肩撐著我,扶著我的腋下。就這樣子走到電車站附近。」 隔了一會,美雪才接下去。 「平時來接我們的車在車站前,已經來了,姐姐先上車。好像在擔心我怎麼不來。見到我嚇一跳,叫司機去買紗布——姐姐向那男生道謝了。而我好勝嘛,努起嘴說,我一個人也能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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