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午夜騎士 | 上頁 下頁 | |
| 二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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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儘量吃！」 皐月似乎很高興地說，「反正飯多得是！」 「我也沒那麼會吃！」 雖如此說，秀治已經吃了六碗了。 「不過，你準備這些東西，一定挺費事的吧！」 「不要這麼損我嘛！」 皐月不好意思地說，「你不知道嗎？這幾乎都是冷凍食品呢！」 「這是？——咦？」 秀治張大眼睛，「現在冷凍食品有這麼多種啊！」 「怎麼？你嚇到啦！」 當然皐月也吃了許多。 「我去購買時，也嚇了一跳！」 「嗯……我啊！只知道什麼是冷凍食品，但還不知道它的花樣有這麼多！」 兩人頻頻讚歎。然後，突然四眼相望，都笑出來了。 「討厭！好奇怪的誇讚喔！」 皐月聳聳肩。 「不過——即使是冷凍食品，沒處理還是不能上桌的！」 「好了啦！都是女傭來之後弄好的，我自己沒弄過，偶爾親自動手也滿好玩的！」 「是嗎？」 秀治喝著熱茶，望著寬大的餐廳，「你家真是大！」 「是啊！不過，我生下來就如此了，我還以為這是很正常的事呢！」 「真是羡慕你！真想住在這樣的家裡看看，住一次也心滿意足！」 「是嗎？」 「是啊！像這麼氣派豪華的屋子，誰不想住，尤其像我到這裡，一定準迷路。」 「你還要吃嗎？」 「不了，吃好飽了！再吃肚皮可要撐破了。」 秀治喘了一口氣。 「我嘛……」皐月說，「並不喜歡這麼大的房子。」 「為什麼？」 「因為父母親不在身邊呀！他們總像是在遠方，我覺得好寂寞。」 「原來是這樣子的！」 「現在我也長大些，也比較習慣了……在我小時候，每次要上下一、二樓都覺得好可怕，那時真希望家裡變得小一點呢！」 皐月托腮道，「別人是睡醒一張開眼，母親便在身邊，而我從來沒有這種經驗。」 「你從小就一個人睡一間房間？」 「嗯。小時的玩伴都很羡慕我，但是我當時並不知道，我總覺得必須獨自一個人睡一間，實在太沒意思。但是，每每在半夜醒來，潛進母親房中的被窩裡，大人又說不可以這樣。」 「原來如此！」 秀治點點頭。 「——秀治先生！您母親呢。」 被問到的秀治，一時答不上來。 「嗯……家母還活著！」 「喔。你是獨生子？」 「不是，還有一個姊姊。」 「有姊姊！好棒喔！」 「是嗎？」 「是啊！你有姊姊、母親，而我才一個人！」 「是這樣啊！」秀治道，「你寂寞嗎？」 「這個嘛。——我自己也知道，即使雙親或兄弟姊妹，有時也滿麻煩的。不過，凡是人必得背負這些，才會成熟長大。所以我啊……一定老是這樣才長不大了。」 秀治不得不接受皐月的眼光。 「對不起！我眼睛都濕了！」 皐月爽朗地笑，「點心是我自己做的，嘗嘗看吧？」 「喔，還有東西吃嗎？」秀治眼睛瞪大，「再等一下！現在我什麼也吃不下了！」 「那麼——」 皐月頑皮地笑道，「和我做做運動如何？」 秀治驚訝地看著皐月。 ＊＊＊ 「好痛……」 秀治按著腰，走出走道。 「我已經是一把老骨頭了。」 唉，秀治當然還相當年輕。只是，和皐月這個十六歲的少女做起「運動」，可能是平日運動不足，一下子無法適應。 雖如此說，可別誤解了。——所謂「運動」是真正的運動，就是在皐月家的地下室的一個房間打桌球。 秀治已經多年沒握桌球拍了。而且皐月輕盈的身軀，砰砰砰地打過來的球，忽而在左、忽而在右，實在很難接，好幾次要殺球，還撲個空哩…… 後來，皐月便端出甜點和咖啡，果真美味可口。 秀治平時並不愛吃甜食的，就只有今天，他吃起來最覺得好吃。 然後，由皐月送出黑川家門——已經是夜深時分了…… 但是，秀治心中一點也不疲倦，反而非常快樂。他好久沒有這麼快樂了。 看到邊追著球跑，又拚命講話的秀治，皐月哈哈大笑。而那真心的笑聲，也一直縈繞在秀治耳際久久不去。 秀治知道那女孩子很寂寞。——這也難怪！母親早逝，父親又被殺，她又是獨生女。 秀治絕不是討厭母親和姊姊。只是……他還不太想見她們。 每次有機會見面，他總是一拖再拖，或者乾脆找藉口推掉。 他騙姊姊說自己在法律事務所上班，萬一她真的打電話去，謊言便拆穿。讓他一直提心吊膽。 當秀治知道姊姊和那個人在一起，他十分生氣。而自己也墮落了。——雖然自己展現的是這樣的個性，但真正的自我究竟在那裡呢？ 本來自己也不想踏入的，而且知道姊姊的事之後，內心的衝擊不小，因此才也隨波逐流，墮落起來了。 但是，而今的姊姊，是那麼拚命工作。帶著小惠，努力掙取生活費的姊姊，和以前相比，是多麼令人敬佩。 那種精神，和黑川皐月所擁有的十分相似，雖然她們年齡並不相同。有活力地生活著，有明確的目標。不會因不幸而一蹶不振，反而更自然地生存在這空間中。 秀治腳步沉重起來。——我騙了那女孩。 現在是騎虎難下的窘境了。如果喊不玩了，會怎麼樣呢…… 秀治聳聳肩，加快腳步。 ＊＊＊ 「走了吧？」一人說道。 「不會再來吧？」 「沒問題吧？——喂！那女孩呢？」 「在廚房整理東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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