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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警員駕駛的警車彷佛被貨車的前端碰到了,往側翻滾,接著慢慢旋轉至完全翻轉過去。坐在前座的警員不顧一切地打開車門,滾出外面去。司機割破額頭,流血不止。前座的警員也碰到前面的擋風玻璃,但幸好沒有受傷。

  「媽的……」

  可能因猛力碰撞頭部的關係吧,警員頭昏眼花的,爬不起來——後面的人沒有事嗎?瞪眼一看,一張有點印象的臉倏地從車後面探出來。

  「山口!」警員喊。

  那名穿皮革外套的男子往前跑。手銬解開了。

  「別跑!站住!」

  警員爬起來之後便拔槍,並向空中開了一槍。對方彷若充耳不聞般跑開了。

  警員兩手握槍瞄準目標,突然,從路旁的小徑沖出兩、三個小孩。警員連忙放下手槍。

  正要追上去時,警員因膝蓋的一陣劇痛,呻吟倒地。這多半是因撞車的瞬間碰傷了膝部,而剛才沒察覺吧!

  這樣子不可能追捕逃犯了。

  「喂!你們快追山口吧!」

  警員終於站了起來,瘸著一條腿,扶著警車的門走去。車內的警員張著口,眼睛大睜,顯然已死去,這不是意外造成的,他是被人勒死的。

  「畜牲!」

  警員往那幾個遠遠站著看他的孩子們喊:「喂!進屋裡去,幫我打110!」

  他想走向孩子們的當兒,突然一陣暈眩,大概因剛才碰撞到腦部而引致的,然後當他跪下去時,更痛得大叫而倒地。

  孩子們一溜煙似地跑去,不見人影。

  「快……快……」警員當場失去知覺。

  ***

  「哥哥!加油!」晴美大聲喊。

  「片山兄,振作!」

  「喵!」

  助威的人是石津刑警,後者是福爾摩斯。這位自鳴清高、不理人間是非的名探,似乎也因天氣太好的關係而加入了這場熱鬧的競賽。

  片山義太郎正努力進行障礙賽,先過平衡木、鑽網,爬過打橫的鼓罐,然後用小湯匙盛載大足球奔跑。

  個子頎長,平衡力並不太好的片山,奇跡地沒從平衡木上掉下來,他安全渡過後,連網也可順利地鑽了過去。

  「成功了!成功了!取得第一!」石津歡呼。

  「好戲還在後頭哪。」晴美說。

  「一定得冠軍!」石津就像自己正在賽跑似地雀躍。

  「瞧,成功了!」晴美又叫。片山想爬過大鼓罐,不料跌了一跤。但他總算爬了起來繼續向前走,他仍然領先,把足球放在湯匙上往前跑。

  「片山兄,加油!」石津扯開喉嚨喊著。「你已領先啦!」

  這句話傳進片山的耳裡。其實他根本沒看別人,他以為自己是倒數第二位左右。當他聽見那句話後環視四周,果然自己是第一。

  「很古怪!」他想。

  他想這是不可能的事,自己不可能是第一,這個一定是陰謀。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他手上的足球滾跌在地上了。

  「啊,掉了!」晴美高高地揮拳。

  石津慌忙回避著,口裡說:「不要緊。所有人的足球都會掉下來的!」

  足球往觀眾那邊滾去,片山急忙追上去。觀眾中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走到運動場,冷不防撿起那足球。

  「謝謝,小弟弟!」片山伸手去接時,男孩卻抱球跑了。

  「喂!把球還給我!喂!別跑!」

  片山慌忙追上去。

  可是,那男孩動作靈敏,在運動場中敏捷地跑來跑去。

  觀眾和來賓席發出爆笑聲。正式的跑道上,其它人都陸續抵達終點了,只有片山上氣不接下氣地追著小男孩。

  晴美洩氣地喃喃自語:「在搞甚麼嘛,真是……」

  「他運氣不好呀。」石津安慰她。

  「話是這麼說……適當地放棄不就好了?」

  自己參加的組別賽事早已結束,而片山仍然氣喘如牛地追在男孩後面。

  「加油哇!」

  「別給他捉到!」

  有些觀眾向男孩聲援打氣,完全把片山當傻瓜來作弄。

  栗原警司在來賓席中邊看邊喃喃地說:「追捕犯人時也這麼熱心就好了。」

  片山固執地追趕不休。

  「——警司。」

  穿制服的巡警站在栗原面前。

  「怎麼啦?」栗原問。

  「有件事要報告……」巡警在栗原耳邊私語一陣。

  ***

  「山口跑了?」

  「怎辦?」

  「發出通緝令沒有?」

  「發了。不過遲了一點!」

  「總之,大概不會跑來這兒吧?為了安全起見,派人在這一帶巡邏好了。」

  「知道。」

  「還有,把吉田叫過來。」

  「是。」

  栗原的眼睛回到運動場上。場內傳來一陣哄然騷動,片山終於把球拿回來了。

  「啊,很累。」

  片山回到晴美等人所在的地方,累垮垮地坐倒在地上。

  「真是,居然那麼認真地追來追去。」晴美啼笑皆非地說。

  「我忠於任務嘛。」

  「只限忠於古怪的東西罷了。」晴美從水壺倒出一杯冷咖啡在紙杯裡。「來,請用。」

  「謝謝——不過托賴,真的輕鬆極了。如果拿了第一,我可不知如何是好。」

  「哥哥真是怪人。」晴美噗哧一笑。

  「好了,可以午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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