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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一、被撞的狗 　　車前的擋風玻璃忽然間朦朧起來。 　　「下雨了。」加津子喃喃地說，「天氣那麼好，卻……」 　　啟動了雨刷。 　　雨。——對，說不定是上天對我的同情。 　　同情？也許是嘲笑。 　　因為笑過頭就連眼淚都會流出來。 　　有誰會因為你失戀，而給你同情這東西？ 　　「誰叫你中年玩火啊！」 　　覺得耳朵裡響起誰都聽不到的聲音。 　　當然，在這輛飛馳的轎車中乘坐的人，只有加津子一個人，所以不可能聽到甚麼別人的聲音。察覺到這點，剛才的聲音的確好似加津子自身的聲音…… 　　但是——難道我不能談戀愛嗎？ 　　是因為我已經四十二歲？還是因為我是個有錢人？ 　　我，單身，自由自在。有這般條件，為甚麼不能談戀愛？ 　　為甚麼每個人都要從我的身邊逃走？——像「那個人」一樣。 　　他也如同「那個人」般地逃離我。而我本來打算豁出一切跟他的，然而…… 　　「年齡差別算甚麼，不是問題啦！」 　　擁抱著我的時候，他這麼說。這會是謊言嗎？ 　　難道他的目標只是為了要得到我的錢？——不！不會的！要是真的是如此，那我真太孤寂了…… 　　真不願意相信他說過的話當中，竟然絲毫沒有一點真實，即使結果明白地顯示確是這樣。 　　即使如他，最少也愛過我一些。是的，一定是的。——絕對不會錯！ 　　怎麼了？為甚麼雨刷不動呢？ 　　看到擋風玻璃完全沒有乾淨的跡象，加津子盡感到茫然，不知所措。在這時候，她才注意到一件事。 　　原來不是雨。外面並未下雨，而是自己的淚滴。 　　淚水不斷地奪眶而出，使視界模糊不明，沒留意到這件事，卻誤以為是雨……竟會哭成這樣。 　　只不過是一個男人離去罷了。老早以前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為甚麼現在還要掉眼淚？ 　　好像是固定的程序般，又好像是全餐的最後甜點般。可是，有像這種鹹鹹的點心嗎？ 　　危險。——前方看不清楚。 　　加津子關上雨刷，以左手的手背擦拭眼淚。當然，這只不過是一、兩秒的事而已，但是—— 　　當再一次定神看著前面的時候，有個黑色的物體，朝車前跳了過來。 　　加津子意識裡知道是條「狗」。——這樣下去，會撞到它的。 　　事情過於突然。——加津子絕對不是差勁的駕駛者，可是現在是最險惡的狀態。 　　踩緊煞車。在正前方，加津子注意到除了黑狗，還有另一個影子——一個「人」飛躍過來。 　　危險！加津子開始感到恐懼。可是在這時候，加津子所駕駛的車已經撞到了那兩個黑影。 　　車停止不動。 　　——怎麼了？發生了甚麼事？ 　　加津子一時間呆呆地坐在駕駛座上。——忘記了自己是在車裡，而不是坐在家中的起居室內。 　　「有人嗎？」 　　出聲呼叫。 　　怎麼會有人。——是啊，這裡只有我一個人。 　　一個人？不。——還有一個。除此之外還有一隻狗。 　　車子之所以能夠立即停住，也許該說是奇跡吧！因為就是抗震煞車器，在這種緊急煞車的狀況下也…… 　　沒有下雨，路面保持乾燥，也是值得慶倖吧？ 　　緊閉雙眼，加津子數次大大喘息。撞到人了。 　　就這樣逃了吧！ 　　當意識恢復，首先浮上心頭的，便是這句話。——逃吧！而且沒有人看見。 　　的確，應該是不會有其它人在場。 　　這裡是通往郊外的道路，因為不是主要幹道，車子的流量並不大。現在，除了加津子的座車外，完全找不到其它車輛的蹤影。 　　「振作點！」 　　加津子出聲，「你是細川加津子吧！」 　　在企業界、社交界都是響噹噹的人物。——即使花上數億元，只要能確認被撞的那個人還活著…… 　　是的，醜聞可以用所有手段加以壓制、掩飾，讓它在暗中了結。就是不要讓它成為刑事事件。 　　總之，必須去看看撞倒的人和狗。——加津子打開車門。 　　黑狗倒臥在馬路上。在那稍微前面的地方，女孩子正要站起。 　　太好了！她還活著！ 　　加津子蒼白的臉面逐漸有了血色，趨向前去的同時。 　　「要不要緊？對不起！」 　　加津子開口道歉。 　　車子滑停在眼前差不多二十公尺處。少女聽到腳步聲往加津子的方向望去。 　　「撞到哪裡？腳？」 　　加津子幫助少女站起來。 　　「沒有……我無大礙。」 　　感覺上是十六、七歲的少女。身材嬌小玲瓏，有一張柔軟的圓臉蛋兒。連身洋裝雖然已經顯得相當老舊，但是腰際裂開的部分，大概是剛剛被車子撞上才破損的吧？ 　　「振作一點。——撞到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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