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死者的學園祭 | 上頁 下頁
三七


  「想再多也是沒用的。走吧,我們回去吧。」

  三人踏上了歸途。真知子在車上幾乎是一語不發。那一瞬間綻露在幸枝臉龐上的笑容,就像從前那般的熟悉。然而,她為什麼又會突然逃走呢?為什麼?為什麼?真知子陷入沉思。

  * * *

  「你好。」

  「啊,是結城家的小姐呀,歡迎光臨。你好久沒來了呢。」

  這是一家位於赤阪,真知子常去的服飾店。店面雖然不大,不過舉凡牛仔褲到晚禮服通通都有,而且眼光獨到品味極高。經營這家店的,是一位叫作水木靖子,年約四十歲、氣質優雅的婦人。

  真知子一到東京沒多久,就在母親朋友的介紹之下來到了這家店。因為她大部分的衣服都是在這裡選的,所以水木靖子當然也很殷勤地主動替真知子挑選合適的衣服。

  「來了一件非常適合你的連身洋裝,我特地留給你呢。」

  「哇啊,真想穿穿看。不過我有點胖,穿得下嗎?」

  「沒問題的啦,先穿穿看再說。」

  「好吧。」

  穿上之後,真知子果然喜歡得不得了,簡直就像訂作般合身,而且穿起來很舒服。

  「我要買這件。」

  「謝謝。博子,幫小姐包起來。」

  這位也是熟面孔的年輕女孩,利落地將洋裝折好放進紙盒裡。這時,傳來了電話鈴聲,水木靖子於是走進位於後方的辦公室。真知子在店裡隨意走著,瀏覽放在地上的布料以及樣本。

  「對了!」博子像是突然想到。「上回那件襯衫和牛仔褲,結果來得及穿嗎?」

  「襯衫和牛仔褲?」真知子反問。「你指的是什麼啊?」

  「唉呀,糟糕。」博子用手摀住了嘴。「這件事是不能讓你知道的。」

  「不能讓我知道?博子請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嘛。」

  「真是傷腦筋,千萬別讓老師知道是我告訴你的喔,因為她不許我說出去。」

  所謂的老師指的就是水木靖子,因為博子在這裡跟她學服裝設計。

  「我絕對不會說的。快告訴我是什麼事?」

  「這麼看來,你一點都沒發現嘛。實在是太成功了。」

  「快告訴我吧。」

  「前些時候——離現在已經有好一陣子了,大約在晚上十二點左右,你媽媽突然來到我們店裡。」

  「我媽媽?」

  「是的。那天我們剛好留下來趕一份工作,不過,還是嚇了一大跳。」

  「她來這裡做什麼?」

  「她告訴我們,你之前在這裡買的那件運動襯衫和牛仔褲被香煙頭燙到,而且你是為了隔天要穿去郊遊,才事先拿出來放著的。由於你非常喜歡那套衣服,所以要是你知道衣服不能穿了,一定會很生氣。她問我們店裡還有沒有一模一樣的衣服,要是有的話,她想買回去,趁你睡覺的時候偷偷換過來,這樣你就不會發現了。因為這並非普通客人的要求,加上她的態度看起來又那麼認真,所以我和老師把所有的庫存品都翻遍了,才總算找到了一模一樣的衣服。」

  「什麼樣子的襯衫?」

  「就是你在六月份左右買的那件深藍色素面的……你不是跟牛仔褲同時買的嗎?」

  「喔喔——是啊,我想起來了。」真知子努力佯裝平靜。「這麼說,我媽有買到衣服回去囉。」

  「是啊,那時出租車還在門口等著呢,所以她匆匆忙忙就回去了。臨走時,她還交代我們絕對不能讓你知道這件事。」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這個嘛,是什麼時候啊……」

  「是不是七月……底左右?」

  「對對對,沒錯!是七月三十日那天晚上。我確定。因為我記得第二天是我朋友的婚禮,我一直想著要早點回家。選在夏天最熱的時候舉行婚禮,夠古怪了吧?我想受邀的人一定都會為了該穿什麼而大傷腦筋吧。不過呢,我那個朋友本來就是怪人一個。」

  真知子早就沒在聽博子說話了。不知何時,她拎了個裝著洋裝的紙盒走出那家店。

  茫然地走在赤阪的鬧區,完全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啊啊,怎麼會這個樣子!

  難怪在那件襯衫上找不到一丁點的破洞,牛仔褲也是乾乾淨淨的,因為自己穿的是一模一樣的新衣服呀。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雖然答案很明顯,但要正視那個答案卻教人心生畏懼。不過,無論願不願意,都必須接受。

  真知子在七月三十日那天晚上,偷偷潛入學校的事、在視聽教室所看到聽到的事,以及被人用藥迷暈的事——這些全都千真萬確地發生過!絕對不是一場夢。為了讓真知子認定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只是一場夢境,他們專程去找了一模一樣的衣服,而且讓她睡在自己的房間床上。除此之外,學校方面為了不讓現場遺留下司機們的煙蒂或其它的東西,還特地整理了一番。至於那個秘密通道呢?這個地方一定早就被別人知道了。而鉤到襯衫的鐵絲,只消用鉗子將末端修圓就看不出來了——僅僅為了真知子一人,這些人真是大費周章啊。

  話雖如此,但知道自己的母親也參與了這整個計謀,還是令真知子受到了相當程度的震撼。既然媽媽知道,那麼爸爸是絕對不可能不知道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究竟該相信誰才好呢?

  § 3 前一夜

  「明天就是學園祭了。」

  「是呀……」

  英人望著真知子。

  「怎麼了?」

  「什麼?」

  「你最近總是無精打采的。」

  「真的嗎?不會啊。」

  「怎麼不會,你老是一個人在發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有呀。」

  房裡的音響流泄出韋瓦第的樂章——真知子並沒有把父母親騙了自己的事告訴英人。也許說出來後心裡會好過些,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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