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三色貓怪談 | 上頁 下頁
四八


  「我好像讓她害怕了。」

  「我也怕啊……」石津邊擦去冷汗邊說。

  「還不回去嗎?」

  「那可不行。也許那個打電話的女人晚點會帶錢過來。」

  「可,可能嗎?」

  「再等等看。」

  「喔……」

  石津要哭出來似地點點頭。此時,又有兩、三隻貓鑽到地板下去了。

  「晚餐會啊!」

  「正是時候。」

  「在聊些什麼呢?」

  「我怎麼知道。」片山突然想起來似的說:「對了。我們也來吃消夜。」

  「好啊。」石津的臉總算恢復了生氣。

  「我可吃不下那麼多。」

  「別擔心,有我在。」

  「一下又有精神啦。現實的傢伙。」片山苦笑。「回到剛剛的地方吧。」

  他們向草叢走去。突然,由草叢中跳出兩、三隻貓。

  「哇!」石津嚇了一跳心想,「這個地方也有嗎?」

  「喂……」片山望著草叢中說:「完了!」

  立子做的便當被吃得到處都是,味噌湯灑了滿地,一副慘不忍睹的景象。

  「唉呀!你們回來了。」立子打開大門說。

  「辛苦了。」

  「謝謝。」片山和石津一走進大門,便精疲力竭地坐了下來。唯有福爾摩斯還精神抖擻地跳進屋裡去。

  「已經過了十二點耶!」

  「刑警工作是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的。」

  「有什麼收穫?」

  「可以說是沒有,課長他們已經走了嗎?」

  「那個叫根本的刑警還在,他已經睡了。反正房子很大,房間也很多。」

  「喔。把你吵起來真是不好意思。」

  「我準備的便當,吃了沒?」

  這麼一問,片山和石津匆匆地瞥了一眼。總不能告訴她,貓說很好吃吧。

  「嗯,很好吃。我和石津兩人吃了。喔,石津?」

  「是啊,光是便當就很棒了。」如往常般,石津拉開著嗓門說。「尤其是那個炸豬排,真有說不出的美味喲!」

  立子不可思議,歪著頭想,說:「我有放炸豬排嗎?」

  片山急忙拍拍石津的肩膀說:「喂,石津,你該回去了。辛苦了。」

  「喔,謝謝……片山先生怎麼辦呢?」

  「你有沒有開車來?」

  「停在小區那邊的路上。」

  「可不可以送我到車站?」

  「當然好啊。」

  聽著兩人一來一往對話的立子,插了句話。

  「片山先生可以住在這兒嘛。」

  「這兒?可是,那怎麼……」

  「已經沒有電車了,就是去車站也是白費啊!」

  「那也可以坐出租車……」

  「那要花多少錢啊?別浪費了。這兒住宿是免費的喔!」

  「可是……晴美這丫頭會擔心……」

  「又不是孩子了,打通電話不就好了嗎?好不好?」

  「那實在……可是……」

  「石津先生辛苦了。小心點回去吧。」

  立子一邊將石津推出門外,邊故做正經狀地加了句:「聽說這一帶會有狐狸出現,小心別被迷走了唷!好了,再見。」砰地一聲關上了大門。然後對著片山說:「這下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啦。」

  立子快樂地微笑,「洗澡水已經熱了。要不要去洗?」

  「謝,謝謝……」

  片山不明就裡地被帶到走廊。

  「這裡是浴室——好大喔!舊式房子的緣故,所以帶點溫泉的感覺吧。」

  「溫泉也好,可是再不打電話給晴美……」

  「啊,對了。那就用走廊的電話。」

  「好!」

  「洗完澡,要不要來點冰啤酒?」

  「我對酒一點也不行。」

  「這樣的話……冰牛奶呢?」

  「我又不是福爾摩斯。」片山苦笑地說。

  片山在走廊打電話回公寓去,可是半天都沒人來接。

  「奇怪呀……」

  「是不是出去了?」

  「這麼晚應該不會……」

  「雖是妹妹可也成年了呀!一定是住在某個朋友家裡啦!」

  知道片山要外宿或出差的時候,晴美偶爾也會留在女友家裡過夜。可是,這種時候,事先一定會和片山連絡。也許片山有著父親般的威嚴吧。

  「沒事啦!必要的話,等會再打打看。」

  「就這麼辦不過,我待在這兒真的沒關係嗎?」

  「會有關係嗎?」立子的眼裡流出脈脈含情的神色,雙手在片山的面前晃動。

  「保證你會睡得很甜喔!」

  這真是有些怪怪的,片山聽著胸口微微悸動的心跳聲邊想。

  舌頭乾澀的感覺及手肘的痛楚使晴美恢復了意識。

  奇妙的是,她竟能立即想到自己是掉在洞裡,而失去了知覺。不過,為什麼伸手不見五指呢?或者我還是在昏迷中?——對了。在洞裡,又是深夜,什麼都看不見是理所當然的;心這麼一想,反而放下心,穩定不少。掉下來的時候,嘴巴好像吃到了泥土,用袖子擦擦舌頭,拭去沾在舌上的泥沙。

  在這種時候仍能保持冷靜,或許是因為至今已擁有多次置身險境的經驗使然吧。——首先,得檢查看看受傷到什麼樣的程度。小心翼翼地擺動身體。似乎沒什麼特別嚴重的傷口或骨折。而手及手肘,膝蓋的擦傷則是無可避免的。額頭好像被刮破了般隱隱作痛!

  「沒毀容吧!」

  喃喃自語著……這可是為自己提神的小笑話。

  首先,她瞭解到,這些傷沒有多大的阻礙。其次,她必須知道這大概是個多深的洞。但是,頭頂上太黑了,甚至連洞的周圍都看不到。——失去知覺多久了呢?摸摸手腕上的表,才知道玻璃已經破裂,時針分針也都掉了。這下根本就無法知道時間。

  在醫院等候絹子出來的時候是九點左右,跟蹤絹子到這兒,因此,掉進洞裡的時刻是九點半吧,或是更晚一點。問題是……過了幾個小時呢?一小時?兩小時?雖無法很明確知道,不過,大概有三個小時以上吧,晴美以自豪的直覺這麼地想。如此一來的話,現在大概是十二點前後。外面距離天亮還有五個小時吧。在天亮之前,只好乖乖地待在這黑暗的洞中。晴美聳聳肩。這種時候,慌張著急也是無濟於事,只好拿出膽量,坐在地上,用雙手抱住了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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