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三色貓怪談 | 上頁 下頁
一一


  福爾摩斯忽然解除原先緊張的態勢,慢慢地走近那只貓——琴。滿身是血的琴,豎起尾巴,發出低沉的吼聲,露出尖銳的牙齒,顯露出敵意。

  「它很激憤,不過,那一定不是它自己的血,如果受了很重的傷,是絕不可能那樣的。」

  「這麼說來……」

  石津舐舐嘴唇,絹子臉上全無血色。

  「啊!怎麼辦!好像發生了什麼事!」絹子顫抖的聲音叫著。

  「不管怎樣,我們趕快去貓屋!」

  晴美回過神來說,她的沉著和哥哥比起來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穿過這個草地的路是快捷方式,走吧!」

  石津領頭,飛快走進草叢裡,絹子隨後。

  「福爾摩斯,走啦!」

  晴美也隨兩人後頭追去。

  穿過樹林子走去,不一會兒便來到村子馬路的中間,晴美驟然停住腳步……原來如此,只是名為村子,實際上是在滿是碎石子的馬路兩旁,零零落落地並排著幾間舊房子,石津和絹子繼續快跑去,晴美也急忙追趕,福爾摩斯一眨眼的功夫就趕過晴美,一溜煙地跑走了。

  「等等呀!福爾摩斯,別丟下我啊!」

  晴美穿高跟鞋,走在凹凹凸凸的石子路上,太急的話,就會重心不穩而跌倒。她邊喘著氣邊跑,路上一個鬼影子都看不見,許多人家的門窗緊閉,好像幽靈城一般。

  離村子最遠的竹林那邊,有間很大的房子,那裡似乎就是石澤常代的貓屋。石津和福爾摩斯幾乎是同時跑進圍牆的大門,絹子稍慢一點也進去了。晴美到得很晚,總算沒有跌倒安然無恙地到達了。

  那是一幢非常寬敞的平房,他們穿過比一棟普通房子還大的前院,進入大門開敞的屋子裡。

  「石津!你在哪裡?」

  晴美脫下鞋走上去,那是個非常寬的走廊,往左右延伸出去,環繞著這幢房子。實在搞不清楚石津他們到底在哪裡。正猶豫不決時,絹子從左邊走廊的轉角,搖搖晃晃地走過來。

  「怎麼了?」

  晴美跑上前去,絹子臉色鐵青,「裡面……」絹子話沒說完就跌靠在牆壁上。晴美繼續前進。在一個紙格子門倒在地的半路上,石津探出頭來,「晴美,你還是別來看的好。」他邊說邊擦額頭:「很恐怖的。」

  「我沒關係的啦,又不是第一次。」

  「可是……」

  不聽石津的勸阻,晴美探頭往那房間裡看,然後不禁停止呼吸。

  約有八個榻榻米大的寬大舊房間裡,壁龕前,石澤血淋淋地倒臥在地上,想必流了不少血,血噴得附近都是!一看就知道沒氣了,然而,那情景之淒慘,還不在人的屍體。貓——至少死了十隻貓,每一隻都是被銳利刀刃所砍而死,渾身都是血。

  「多麼殘忍……」

  晴美聞到滿屋的血腥味,胃裡一陣翻騰,不禁往後退。

  「實在太過分了。」連石津也面無血色,「兇器是刀,可能是日本刀,只有刀鞘掉落在壁龕。」

  「有人掄著刀子……」

  「可能是殺了老婆婆之後,凶性大發,老婆婆平日身邊養了二十只貓,也跟著遭殃。」

  「兇手拿著刀走了?」

  「可能吧!不趕快採取緊急措施的話……」

  石津到前門去找電話,晴美稍事閉目,一動也不動。雖然並非第一次看到殺人現場,但是卻從未碰過如此淒慘的場面。

  福爾摩斯一邊靈巧地避開濺血的地方,一邊嗅著一隻只同胞(?)的屍體。最後,在石澤常代屍體周圍慢慢繞一圈。再回到晴美身邊。

  「看見同伴的屍體,卻無動於衷?」

  晴美帶點責備的口吻說。福爾摩斯仍然無動於衷,走到走廊坐下不動。

  石津回來。說:「我剛剛已經打電話回局裡了,對絹子是不太好,不過,上野這個人真是個怪人,大概是脾氣暴躁那種類型的人吧。」

  「脾氣暴躁的人,會變得這麼殘酷嗎?」

  晴美對福爾摩斯說:「喂,我不想待在這令人不舒服的地方,咱們到那邊去吧。」於是,又回到大門口。

  出了外面,絹子在大門旁縮成一團蹲著。好像嘔吐過了。這是理所當然的,只要沒有當場昏倒,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你不要緊嗎?」

  晴美彎著腰探視絹子,絹子慢慢地站起來。

  「是……有點不太舒服……」

  「你還是回家好了……待會見警察來了,這裡更會一片混亂。」

  「可是……」

  「我不會把不好的事情說出來。就這麼辦吧。」

  絹子坦率地點頭。晴美對絹子擔心父親的事——坦白地說她雖瞭解絹子非常擔憂父親是否為殺人犯的心情,但實在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能不能麻煩你,如果林田來的話,轉告他打個電話給我。」

  「我一定把話帶到。」晴美點頭說。

  絹子一走出門,晴美便對坐在一旁的福爾摩斯說道:「喂,真是個令人髮指的案件,好殘酷……你不認為嗎?」

  福爾摩斯依然動都不動地閉著眼,有如老僧入定一般。

  晴美忽然皺眉自言自語道:「那只叫琴的貓不知怎樣了?而且,這裡明明有二十只貓,被殺了十隻左右,剩下的都到哪裡去了呢?」

  一會兒,太陽被雲層遮住了,突來一陣風,晴美不禁打個寒顫。儘管一個現代化的大小區就近在咫尺,可是晴美卻感覺彷佛被遺棄在人煙荒蕪的山裡般那樣的可怕,孤單。

  片山和林田道別之後,回到辨公桌的位子,隔壁坐的根本刑警問道:「喂!你又去相親啦?」,「又」這個字眼,聽起來有點刺耳。

  「沒有,最近沒有。」片山回答。「有什麼指教嗎?」

  「沒事。」

  根本又回頭做他的事。片山一頭霧水地著手整理檔案,才過五分鐘,根本又抬頭說:「喂,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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