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殺人展覽會 | 上頁 下頁 | |
一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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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幅畫有甚麼不對?」 「你認識這位模特兒?」 「當然啦。是我畫的嘛。」 「知道她的名字嗎?」 「知道。我還想再請她多幫忙一次咧。」 「其實昨天,我們發現一具全裸女屍,好像就是這個畫中人。」 「嗄?怎會……」 「跟這幅畫一樣,好像是被刺死的。」 片山說著時,門口那邊傳來「砰!」一聲響聲。 「榮子!你幹甚麼?」坪內怒吼。 「對不起,我手滑——」坪內的妻子迅速地把掉下的茶杯拾起來。 「這模特兒叫做西崎美保。」坪內走向一張小桌子。「被殺了?怪可憐的。」 說得有點言不由衷的樣子。 「這幅畫是幾時畫的?」 「在展覽會之前及時完成的——之前一星期吧。展覽會舉行了一個星期。大概是廿日前畫好的吧。」 「畫了幾天?」 「唔,一星期左右吧。不過,我只用了她三天。因為大致上捕捉到感覺就可以了。其後反而不要模特兒更好。」 「是這樣的嗎?」 「我重視自己的印象嘛。」 「對不起,可以讓我知道,你聘用西崎美保的正確日期嗎?」 「記不得啦。你去問一下模特兒介紹所就曉得啦。」 坪內把介紹所的聯絡處告訴片山。令片山在意的是,坪內出奇地熱心和親切。 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還是為了隱瞞甚麼而故意表示合作的態度。 「——失禮了。」坪內的太太榮子拿著託盤走進來,上面有茶和點心。石津眼睛發亮。 「沒地方擺咧。榮子,拿去上面的客廳吧——到上面去好了。對不習慣的人來說,顏料的味道太刺激啦。」 又是非常體貼的表現。 奇怪,片山想。 在坪內的催促下,一行人正要離開畫室時,突然燈熄了,畫室完全被黑暗包圍。 「媽的!」坪內的聲音。「是那個模特兒吧——等一等。這裡的燈是在上面開關的。有時有些胡塗的傢伙會搞錯是廁所的燈掣。」 坪內摸索著打開房門。光線從樓梯射進來,模糊可見。上去一看,剛才那個模特兒叼著煙,躺在客廳的沙發上。 「喂,小心點嘛。」坪內提醒她有關燈掣的事。 「我不曉得呀。」模特兒笑說:「我一直都是這樣做的。」 坪內沒再說甚麼,把片山等人引進客廳。 「——再請教一個問題,你畫那種題材的契機是甚麼?」片山問。 坪內臉上浮起一個調侃的微笑。 「我想她比較清楚吧。」 「她……怎麼說?」 「你的女友,今村亞紀呀。」坪內說。 「那是甚麼意思?」晴美狐疑地問。 片山看看亞紀,她在撫摸走近身邊的福爾摩斯的頭。片山欲言又止,亞紀看看他,問:「你看到那幅畫了吧?」 「嗯。」片山點點頭。「但不可能——」 「正是那個『不可能』啊。」 片山瞠目。 「那麼,那幅畫是真的……」 「嗯,真的是『其後』的我。」 沒看過「強暴之後」那幅畫的晴美不曉得他們在談甚麼,氣得豉起臉頰說:「哥哥!你若不說明給我知道的話,從明天起不做飯給你吃!」 「我來說。」亞紀說:「——現在的我從事時裝設計師的工作,以前我是當模特兒的。」 「時裝模特兒?」 「也做那個,但工作不多,有時就當繪畫的模特兒。有一次,接到一件繪畫模特兒的工作,去的地方是坪內的家。」 「不是那幢大房子吧?」 「當然。那時期的坪內還是不出名的畫家,靠太太工作的收入來維持生計——雖是單門獨院,卻是非常破舊邋遢的地方。」 「然後?」 「去到一看,坪內喝醉了。那時的他和酒很親近——大概覺得自己的畫不被世人接受而有懷才不遇的焦躁吧。儘管如此,第一第二天,他都很專心地畫穿上普通衣服坐在椅子上的我。可是,第三天去看時……情形完全不一樣了。」 「怎麼說?」 「他完全醉了,連畫筆也不拿起,只是滿眶眼淚對著還沒完成的畫布,說自己不行了。」 片山無法想像那個大男人流淚的樣子。 「然後,他叫我陪伴在他身邊……我覺得像傻瓜被愚弄似的,說不做這種工作了,叫他給我模特兒費。然後……」亞紀頓了一會兒。「他撲過來侵犯我。我的衣服被撕裂,我想反抗,他用手摑我的臉,打我……結果,我在那裡被他玷污了。」 亞紀垂下臉龐。晴美滿臉泛起紅潮。 「太過份了!哥哥!你為何不開槍打死那個人?」 「別胡說了——後來呢?」 「我呆呆地靠著牆壁——不知過了多久,回過神來,發覺坪內拚命地移動著畫筆。我問:『幹甚麼?』他興奮地尖叫著說:『畫現在的你。這才是真實!』我怒上心頭,撲過去想打他,那時候,他太太回來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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