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撒旦詩篇 | 上頁 下頁
一〇


  受害人和功藏的確約會過一次。可是,僅此一次。他曾對阿惠說:「這女的不適合我。」

  失去了父親,高中畢業後在汽車修理廠當維修工人的功藏,對於一次約會就要花幾萬圓的女人,是萬萬不想高攀的。

  可是,那個女人被殺了。在錄口供的過程中,有人提出不負責任的證供:「青木功藏被那女的甩了,好像恨透她。」

  於是警察飛撲上來,把功藏當作「重要證人」盤問。

  一本曾經把未成年罪犯的真名登載出來而揚名的週刊更把功藏的名字和照片刊登出來,使母親一步也不能外出,阿惠也被迫從高中輟學。

  功藏暫時被釋放。謀殺是毫無根據的事,也不能起訴,可是世人卻將功藏當作「罪犯」。

  結果,功藏失業,阿惠只好出來工作。

  一天,當阿惠去上班時,功藏對母親說:「我去買香煙。」

  外出之後,他就在一幢正在興建的大廈的一角吊頸死了。

  阿惠和母親搬來這幢公寓重新過日子。正當她們快要忘掉一切時,卻接到那個電話。

  到底有甚麼事呢?

  打電話來的刑警——叫片山吧,語調十分溫文有禮。

  當然不能疏忽。總之,不能讓母親聽見。

  「來,吃吧。」阿惠用開朗的語調說。

  ***

  「咚咚。」輕輕的敲門聲。

  「請進。」她連頭也沒從書本抬起來便答。開門的聲音。然後,一把戰戰兢兢的聲音說:「現在——可以嗎?」

  「咦,是希代子同學呀。」芳賀忍摘下眼鏡。「進來。把門關好哦。」

  加藤希代子輕輕把門關上。

  「上次謝謝了。」

  「坐。」芳賀忍在自己的椅子上換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後來,你有聯絡警方嗎?」

  「沒有。」加藤希代子一臉嚴肅。「我已經受夠了。」

  「受夠甚麼?」

  「甚麼?做那種事,可能會像野澤百合那樣遭遇不測!」

  芳賀忍看看腕表。

  「已經八點了?好遲哪——哎,找個地方一起吃飯吧。」

  「但是……」

  「你約了人?」

  「沒有——好的。」希代子說:「我本來告訴家人我今天回家吃飯的。不過沒關係,我打電話回去好了。」

  芳賀忍看得出,希代子約了男朋友。現時希代子有兩個男朋友,都是感情要好的「情人知己」,她不知道該怎樣決擇。

  你的事我全都知道哇——對,了如指掌。

  「那麼,我收拾一下就走。你到樓下等我。」

  「是。」希代子站起來。

  芳賀忍關掉研究室的燈,走到外面上鎖。

  頂著講師的頭銜,卻擁有私人研究室的個案並不多,但她在這間女子大學教了十年,可說有實際的成績。

  下樓時,校務處的女孩走上來。

  「咦,芳賀老師,還沒回去?」

  「晚安。」她微笑。「你也很晚嘛。」

  「今晚文學系有活動。」

  她是最近才來校務處上班的女孩。短期大學畢業,才廿一、二歲。由於她個子嬌小的關係,外表看來像十多歲。

  「你是……宇都宮小姐吧?」

  「是的。」

  「叫甚麼名字?」

  「舞——跳舞的『舞』。一個字。」

  「好可愛,很適合你。」

  「謝謝。」宇都宮舞的臉有點紅。

  好可愛——芳賀忍的心激動了一下。

  「那麼,失陪了。」

  「辛苦啦。」

  有一瞬間看得入神——好險,必須留心。

  芳賀忍的做人原則是永遠不失去自我。

  下到一樓時,加藤希代子正在講電話。

  「——嗯,抱歉哦——我再打給你好了——拜拜。」

  希代子放下電話。

  「啊,老師。」

  「走吧。不要緊嗎?」

  「是。」希代子點頭,把電話卡收進錢包裡。

  走到停車場,芳賀忍讓希代子坐上自己的車。

  「老師……你可以用更好的車呀。」希代子在前座坐下來時說。

  「憑女子大學講師的薪資?我才不做惹人懷疑的事。」她綁好安全帶。「希代子同學,今晚稍微遲一點回家可以嗎?」

  「呃……但是——」

  「我會好好聽你說話的,別擔心。」

  「是……」

  「還有——我也會把下次的考試題目告訴你。」

  「真的?」

  「當然,一切都為你好。」

  芳賀忍的左手擱在希代子的大腿上。希代子移了一下視線。

  ——豈能放過這個女孩?她是搖錢樹,必須設法把她留在身邊才行。

  做生意是一回事,芳賀忍認為加藤希代子真的很討人喜歡。

  「來,走吧。想吃甚麼?」

  說完,她發動引擎。

  車子開走後,女子大學的校園回復寂靜。

  § 7 溫和的謊言

  正要開口時,那女孩便說:「被公司的人聽見不太好,請說小聲點。」

  片山有點吃驚,但也點點頭。

  「好的。那麼……要不要去別的地方?這裡可能會遇到你公司的人。」

  青木惠遲疑片刻。

  「可以這樣做嗎?」

  「當然可以啦。」

  「對不起,我說了任性的話。」她的語調平靜了些。

  「完全沒關係,那就走吧!」

  片山拿著發票站起來,到收銀處去付錢。

  青木惠站在他的後面。

  自動門「咯嘞」一聲打開,五、六名辦公室女郎走進來。

  「唷,阿惠。」有人露出感興趣的樣子。「你在做甚麼?」

  「呃……我要出去一下。」阿惠望一望片山。「跟他。」

  「啊?你的他?」

  對方年約廿七、八歲吧。看阿惠相當介意的樣子,片山猜她是相當可怕的「前輩」。

  「呃……」

  「我叫片山。」他致意一番。「她承蒙照顧了。」

  「不客氣——噯,蠻溫柔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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