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情竇初開 | 上頁 下頁
三〇


  「媽媽她……」

  「媽媽和爸爸已經談過好幾次了,說是要等你高中畢業後再作決定。爸爸經常因公出差回到東京來,每次都和媽媽碰頭的。」

  可是我卻一直蒙在鼓裡呀!」

  我一直以為是爸爸知道媽媽和梶川幽會。所以離家遠去。但現在才知道原來是爸爸有了外遇。

  嗯,這麼說來,問題就可以理解了。爸爸有了外遇,媽媽受到了打擊。於是和偶然認識的梶川相好。

  「但那個女人來幹什麼呢?」

  「也許她想和媽媽直接談一談吧……不管怎麼樣,我到樓下去看看。」

  姐姐走出房門。這時我聽了大門的響動聲。

  「我回來了……阿瞳,你到哪裡去了?」

  這是媽媽的聲音。姐姐急忙下樓去。

  「怎麼啦,光江?」

  「媽媽,來了客人……」

  「是誰呀?」

  「是劄幌市的……」

  「噢……」媽媽停了一會,問道,「阿瞳呢?」

  「在樓上。」

  「是嗎?」

  媽媽放低了聲音。

  媽媽和姐姐走進起居室。我小心翼翼地悄悄走下樓去。

  起居室的門被關上了,很難聽到裡面講話的聲音。

  我不知道該不該進去。於是停下來坐在樓梯的半腰處不知所措。

  我盡力想聽聽起居室裡的談話,但是只能零零星星地到一些「所以嘛……」、「不,不知道。」等的隻言片語

  在裡面顯得激動而高聲說話的只是大宅敬子,而媽媽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時間慢慢地過去了,大概已經有一個多小時。

  起居室的門突然打開。我嚇得出了一身冷汗。走出來是姐姐。

  姐姐看見了我,停住了步,然後把門關上。在這一瞬間,我聽到了那個女人哭泣的聲音。媽媽冷靜地說道:「即使生下了孩子,要養大也很不容易啊。」

  姐姐急忙走上樓來。我慢慢地跟著一起走進姐姐的房去。姐姐一言不發地站在窗邊。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呀?」

  姐姐沒有轉過身來,她仍然背對著我說:「你讓我一個人呆著!」

  我關上了門出去。姐姐的樣子也叫人摸不著頭腦。

  我感到自己在家裡好像變得無立足之地了。我無可奈何,只好縮回到自己房間的床上去。

  「真沒有意思!」

  這時我突然想起了梶川。

  在這個時候會見梶川,不是自找麻煩嗎?我自言自語道,不禁笑了。

  後來我好像睡著了。

  「阿瞳,吃飯咯!」

  姐姐的喊聲把我喚醒。

  吃晚飯時一切照舊——我們誰也沒有提起那個女人。

  § 11

  「喂……喂……請找梶川先生……好的。」

  我拿話筒的手有點發抖。時間過得很慢,我好像等了許久。

  「喂,我是梶川。」

  梶川的聲音怎麼變得這樣了?我真懷疑是找錯了人哩。

  「你好。我是阿瞳。」

  對方愣了一下,說道:「是你呀!」

  在話筒裡傳出了喘氣的聲音:「我一直擔心你的傷勢,不知怎麼樣呢?」

  「總之,我還活著。」

  「這太好了。你好像很健康哩—……現在你在什麼地方?」

  「就在你公司的對面。」

  「什麼?是嗎?那麼你到我們這個大廈的頂層來吧。那裡有一個咖啡廳。等一會兒我馬上就來。」

  「你方便嗎?」

  「唔,我現在正開會哩。」

  「這樣不好吧?」

  「我回去宣佈散會就行了。」

  他又恢復以前那個自信的樣子。

  我放下電話,松了一口氣。我心裡的石頭放下了。

  在打電話之前,我一直忐忑不安,雖然我儘量控制自己,但還是沒有辦法不緊張。

  暑假已經開始,而且過了幾個星期。

  我每天的生活都是老一套;做假期作業,跑步訓練,睡懶覺,熬夜……

  我已經能夠走路如常,有時還和邦子結伴到新宿和六本木去逛街和遊玩,不過天氣暑熱逼人。這不是散步的好季節。因此這兩三天我都呆在家裡。只是今天因為陰天涼快,我才出門來的。

  不過到外面來一轉,又最汗流浹背了。如果到他的公司去,那倒是一件樂事。

  我走進公司大廈,乘坐電梯到頂層去。那個咖啡廳的氣氛叫人心情舒暢,而且十分寬敞。

  裡面放著好幾張桌子,互相間隔很遠,使人感到有點浪費空間。我找了一個太陽曬不到而又能夠望見門外的座位坐下,一個身穿瀟灑制服的姑娘走過來問道:「您要些什麼嗎?」

  「唔,有桔子汁嗎?」

  「好的。」

  這個氣氛反倒使我感到拘謹畏縮……難道這裡總是這麼空閒的嗎?

  無論哪一張桌上都沒有菜譜之類的東西。它一點也不像營業性的商店,而是好像一個寬敞的客廳。

  我想:將來我出來工作,如果也是這樣的單位就好了。……就在我喝著桔子汁胡恩亂想時,我覺得有人走進來了。我抬頭細看,那是一個比梶川年輕得多的,挺多只有三十歲的男人。

  當我和他的目光相遇時,他好像不好意思地把眼光避開。我覺得他的神情有點怪。

  接著,他在稍遠的另一張桌子旁坐下,拿出一個記事本。不過他的眼睛卻在看著我。

  他那翻弄記事本的樣子顯然也是故作姿態的。

  他究竟是誰?一在這樣的大熱天,他竟然整整齊齊地穿著上下一套的西裝,還端端正正地打著領結。當然各有所好,不過我並不喜歡這副派頭。在大熱天裡衣著應適可而止,也不必太正規了。這是人之常情。但池這個西裝筆挺、道貌岸然的樣子,卻叫人產生反感。

  「你好!」

  隨著一聲招呼,梶川已經快步來到我跟前,坐在我的對面。

  「真不好意思。」

  我說道。在那個穿制服的女侍者面前,我不敢表現得過分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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