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情竇初開 | 上頁 下頁
二三


  因此,如果他把我收藏在這裡,那麼……但他絕不能讓我聲張出去。

  我閉上了眼睛。疼痛一陣陣襲來,使我無法忍受。

  我聽到了人聲,還有腳步聲……好像有兩三個人。

  「把她抬出來,放在擔架上!」

  這大概是醫生在說話。

  這家醫院比我想像的大得多。出來的三個年青醫生和護士把我抬出車外,我疼得哇哇直叫。

  以後的情況我只能記得一些零星的片斷。

  「看來傷勢不輕哩。」

  「要馬上縫合……」

  「準備麻醉……」

  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嚷著。

  我仰面對著潔白的天花板——幸好我進的不是一家又舊又髒的醫院。

  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入院,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人們問我家裡的電話號鴨。我無法隱瞞不說。雖然我擔心媽媽會嚇得失魂落魄,但還是說出了電話號碼。

  人們給我打了止痛針,我半睡半醒的,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我只記得媽媽和姐姐嚇得面無人色趕來看我。

  傷勢怎麼樣了?快點給我做手術吧!

  怎麼拖拖拉拉還不動手啊!

  我喃喃自語,不停地抱怨,慢慢地睡著了。不,也許是失去了意識吧。總之,我什麼都不知道了,反正都是一樣。不過我迷迷糊糊地知道自己的傷勢不輕……

  姐姐進來了。

  「……姐姐!」

  「疼嗎?」

  姐姐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床邊。

  「姐姐不上班嗎?」

  「我請假了。」

  「沒事!姐姐夫上班吧,我死不了!」

  「你胡說些什麼喲?」

  姐姐笑道。

  我覺得姐姐無精打采。不過平日她也是這樣的,所以我並沒有問她。

  「你想要什麼東西呢?」

  姐姐問道。

  如果在平日,我就會提出要這個那個的。但是現在我卻毫無心思去考慮要些什麼。

  「要什麼東西嗎?連衣裙。皮鞋、手提袋……」

  「傻瓜……這些算得了什麼!」

  我把頭轉過去望著窗外。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三時左右吧。因為天陰,所以房間很暗。」

  「外面下雨嗎?」

  「快到梅雨時節了。天氣有點潮濕。」

  我們相對無言,只好找這些話題。

  「媽媽生氣了吧?」

  「怎麼說呢?她好像覺得莫名其妙。」

  「大概會這樣的。」

  「阿瞳——你真的坐了一個不相識的人的汽車嗎?」

  「你經常這樣嗎?」

  「偶然罷了。」

  「為什麼?」

  「不為什麼。」

  姐姐歎了一口氣,說道:「這事可鬧得亂哄哄呢。誰也想不到阿瞳會到旅店裡去換了衣服遊玩呢。」

  這事糟透了。

  我做完手術後,因為麻醉藥的緣故,第二天昏沉沉地睡了一天。在這段時間裡,旅店的物品寄存處見我沒有去領取那個紙包,便打開來查看,在書包裡發現了學生證,於是通知了學校……

  田徑隊一個充滿希望的尖子,一夜之間(準確地說是一天一夜之間)墮落成為放蕩的少女!

  當然,我因為沒有碰傷別人,所以不必擔心會被指控而成了報紙上的新聞人物。但是我完全可以想像在學校裡,我的「浪漫史」已在一瞬間不脛而走了。

  「據說學校方面決定等你康復後能夠上學時再研究處理辦法,這事已經通知媽媽了。」

  「要我退學,是嗎?」

  「這個還不知道……起碼要寫檢討吧。不然的話……」

  「我的拿手好戲是裝哭哩!」

  我苦笑道。

  「你別滿不在乎啦!」

  姐姐哭笑不得。她又問道:「那件連衣裙是怎麼回事?」

  「我叫別人給買的。是那個偶然相識的人。」

  「皮鞋和手提袋也是嗎?」

  「嗯。不過所謂相識和來往,只不過是吃吃飯,到酒吧喝點酒罷了,沒有別的什麼,因為我每次都按時回家。」

  「已經不按時了。」姐姐呆然地說道,「媽媽歎氣說,阿瞳的心思已經變得無法捉摸了。」

  我心裡想:我倒想說媽媽的心裡無法捉摸呢。不過我不敢說出來。

  「我的傷怎樣了?」

  我問姐姐。

  我已經從當初梶川送我去的那家醫院轉到我家附近的綜合醫院來了。

  「傷口好像很深呢。」

  姐姐望了一眼我的腿,說道:「不過雖然要花些時間,但是可以治好的。」

  「萬歲!不過坐輪椅去玩可一點也不開心。」

  「但是……這一段時間是不能跑步的了。」

  我聽了不禁一驚。

  真該死,我把—百米決賽給忘了。

  「如果治好了,當然還能再跑的。」

  姐姐急忙補充道。

  「這次運動大會,我無論怎樣都不能參加的了。」我故意想得開地說道。

  「出了這樣的問題,學校也不會讓我出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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