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忙碌的新娘 | 上頁 下頁 | |
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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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田村的雙親是學校教師,可是,眼前的婚宴卻如此豪華,不,其至有點過分鋪張……在飯店客廳內,賓客人數不下一百人,這得花費不少錢,絕非今年剛就職的田村所能負擔得起。難道新娘家裡很有錢? 請帖上,新娘的姓名是增口淑子。但,只看姓名並無從得知甚麼資料。 會場響起電子琴的音樂聲,職業司儀宣佈新郎、新娘進場後,燈光暗下來,擺在客廳的圓桌中央插著各種五顏六色的粗大蠟燭。 投射燈照向入口,光圈中浮現出新郎和新娘。 距離還遠看不太清楚,但,一想像到田村穿白色燕尾服的光景,亞由美幾乎「噗哧」笑出聲。 在略嫌吵雜的電子琴音樂聲中,新娘和新郎繞過一張一張桌旁,慢慢走近。 從遠處看是白色的新娘禮服,其實是淡桃紅的珍珠色,華麗奪目。而,亞由美也終於明白,櫻井綠的話確實沒有半點誇張。 年紀似乎是稍大,感覺上有二十四、五歲,但卻是夠資格當明星的容貌。大概稍微缺乏表情,即使刻意化了濃妝,還是予人冷冰冰的印象,但,或許這就是漂亮女人的宿命吧! 田村和新娘——淑子——來到亞由美這一桌。亞由美拍手。投射燈照向這邊,亞由美瞇眼。 田村額際浮現大顆的汗珠。亞由美心想: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呢? 田村發現到亞由美,似松了一口氣,僵硬的表情緩和了。亞由美報以微笑,田村慌忙移開視線。 點燃蠟燭,新郎、新娘移向另一桌。亞由美望著他們的背影時,新娘回頭了,一瞬,冰冷的視線射在亞由美臉上。亞由美拍著的手停止了,脊椎有股寒意攀升,視線回到已涼的料理上。 櫻井綠似未注意及這些,說:「怎樣?很漂亮吧!」 「嗯。」 亞由美端起葡萄酒杯。酒相當不錯,但是絲毫不覺得香醇。 確實,以田村的結婚對象而論,不適合這樣的女性,還是要有點溫柔氣息的女性較適合他。 ——管他的,那是別人的結婚對象。 亞由美一口把杯裡的葡萄酒倒進嘴裡。 好像有點混亂的樣子!亞由美回頭,好像有哪一桌的蠟燭無法順利點燃。 「這才有意思!」櫻井綠愉快地低聲說。 但,亞由美並不覺得這種事有趣。飯店的服務人員慌忙跑去換上一支新蠟燭,事態才平息……場內光線轉亮。新郎、新娘在正面座位坐下後,婚宴再次順利進行。 畢竟,司儀是職業人士,靠這一行吃飯,在剛才尷尬的場面中,仍能控制住,只不過,那種看起來反而充滿虛偽的舉動,令亞由美很沮喪。她想,若是由好朋友來維持場面,即使會有點亂,也更能令人感動! 有歌有舞,也有詩歌朗誦的婚宴,簡直就像是一場五花八門的表演秀。 亞由美站起身,出了走廊。她正想走向化粧室時,又忽然止步。 「我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但,這支蠟燭明明就插在桌上。」 她聽到聲音,回頭一看,狀似宴會場主管的穿黑色燕尾服男人正在走廊角落和手下的年輕男人對話。 「只看外表,根本無法知道是不同廠牌的產品。」穿白色燕尾服的年輕男人似因上司怪罪下來,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但,是怎麼摻雜在一起的?你看,中間的燭芯被剪斷,當然沒辦法點燃。」 「我是從盒裡一支支拿出,插在桌上的,只能認為本來就已摻雜在盒內。」 「真沒面子!搞不好那桌坐的客人是新娘方面的親戚,問題就大了。」 「這又不能怪我!」 「挨駡的人是我!算啦,反正你要跟業者說一聲,以後絕對不能再出這種差錯。」 「是的。」年輕男人不服氣似地頷首。 ——點不燃的蠟燭?別的廠牌之劣質品為何會摻雜在新蠟燭的盒內? 邊走向化粧室,亞由美預感著可能會發生甚麼不祥之事。 回到座位,點心已送上桌。 幾位朋友代表正在演講致詞。當然,亞由美是無事一身輕了。 「很奇怪哩!」櫻井綠低聲說。 「嗯?甚麼事?」 「只有新娘那邊的朋友代表,卻無田村先生這邊的代表,有這種事嗎?」 沒錯,這確實奇怪。此刻站在臺上致詞的是新娘的鋼琴教師——一位中年女性。 亞由美正吃著點心時,一名服務生來到她身旁,遞給她一張折迭的紙條,說:「這是給你的。」 她打開,一看,是很潦草的字跡:<塚川,抱歉冒昧找你,請你上臺說幾句話。對我而言,能信任的朋友只有你一人,拜託了。田村>亞由美困惑了。 不,突然被要求上臺致詞的確令她困擾;不只這樣,要求她上臺致詞,卻用了「能信任的朋友只有你一人」的說法,未免有些誇張。 若是半開玩笑還有可能,但田村並非會開這種玩笑的人。亞由美不安地把紙條收進手提包內。 這時,司儀的聲音傳入她耳中。「請塚川亞由美小姐上臺致詞。」 不知何時,她已被推上臺,手上握著麥克風。鼓掌的聲浪平息,已經不能不開口說話。亞由美生生咽下一口唾液……啊,好累! 下來到飯店的樓下大廳,亞由美頹然坐在沙發上。 懸掛著燦爛輝煌的美術吊燈之樓下大廳寬廣的空間裡,迴響著人們吵雜的談話聲,彷佛不停湧過來的海嘯。似乎還有其它婚禮在此舉行,盛裝華服之人到處可見。 亞由美把重重的包裹放在地上,歎口氣。真是莫名其妙的疲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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