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迷境中的莎樂美 | 上頁 下頁 | |
| 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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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用了微妙的措辭。 「失禮了。——最近喝美國的咖啡。」 「在思考的時候，還是非茶不可。」 福爾摩斯以難以入口的表情說。 「我所擔心的是，今村會把今天在這裡的談話告訴那個女人。」 我邊喝一江重新沖泡給我的紅茶一邊說。 「可能性很大。那一種貨色是很容易上當的。而且，深信自己絕不會被騙，而使情形更糟。」 「男人真是混蛋！」 一江說，「我絕對不結婚。」 「這種人也是奇怪。」 我奚落著，「迷戀是一瞬間的事。」 「不，在那時，我就與小姐您交換，由我在此。」 「啊！真可怕！」 三人一起笑的時候——還有一個人加入了。是在哪裡發出笑聲的？ 「——達爾塔尼安，出來！」 這一說。 「謝了！」 咻地從沙發後面站起來，有如一個上了彈簧的木偶人。 「一直在聽？」 「什麼，我已看過報紙了。」 說著，就把折得小小的報紙扔到桌上，「昨晚救了個人。」 「那很好。不過，別太常夜遊喲！」 「英雄本好色。」 「達爾塔尼安的色是畫具上的顏色吧？」 一江嘲笑著說。 「為什麼要說——」 達爾塔尼安睜大了眼睛。 「等一下！那意味著什麼？」 我這一問，一江回答了。 「這個人的興趣是在半夜參觀美術館。」 「半夜？為什麼？」 「因為空無一人。」 達爾塔尼安理所當然地答著，「不，是因為有一次去看林布蘭的作品時，映入眼簾的只是人頭，如此的慘痛教訓。從那以後，決定在半夜去美術館。」 「真是特殊的興趣。」 我笑著說，「在黑漆漆裡看？」 「半夜裡看林布蘭的『夜間巡邏』，真是有趣極了！」 「的確！」 我點點頭，「那麼，今晚也帶我一起去？」 「一定邀您。」 達爾塔尼安微微點了頭，「再也沒有像這般充滿氣氛，而且廉價的約會了。」 我在他說到「廉價」時，笑了出來。 「但是，先前聽到的殺死護理人員，想起了比爾茲利所畫的『莎樂美』。」 「『莎樂美』？嗯……確實有那種氣氛。」 聖經裡所記載的美豔少女莎樂美。——希律王的後妻希羅底的女兒。 希律王看了莎樂美跳舞。 「你隨意向我要求什麼，我必給你。」 在如此的約定之下，她問她母親可以要求什麼呢？她母親說：施洗約翰的頭。 於是急忙進去見希律王。在被問道想要什麼時，莎樂美說： 「預言家施洗約翰的頭。」 施洗約翰曾公然批評希羅底而遭逮捕。——少女想得到剛砍下來的男人人頭。 那奇怪的一景是取材自聖經，成了奧斯卡?王爾德的作品之一，理查德?史特勞斯以此為背景寫成歌劇，在那一幕中，愛上施洗約翰卻遭拒絕的莎樂美，為了成就自己的戀情，把約翰的頭據為己有，最後吻著那顆頭狂舞…… 今村團子的情形，雖然完全不同，但少女與男人人頭這種可笑的組合，讓人聯想到「莎樂美」也不為過。 「——達爾塔尼安！」 我說，「你說的救了人是什麼事情？」 達爾塔尼安就說一名中年男子要帶走一名少女，而把那男子削成微禿的事。 「那麼，那個中年男子——」 「在這裡，我拿走了他的車票夾。」 達爾塔尼安從口袋裡拿出來的是個普通的上班族所使用的車票夾。 「那身分也知道了？」 「沒錯。似乎有必要給他一點教訓。——若照這情形，放入這樣子的照片。」 達爾塔尼安拿出照片給我們看。 「哎呀！」 看了以後，一江皺起眉頭。 那是大約十歲左右、裸體女孩的照片。——大概是他拍攝的吧？ 「真可悲！」 福爾摩斯搖著頭說，「的確，喜愛少女，因而孕育出優秀藝術人才，也不是沒有。像查爾斯道奇森。」 「那是誰？」 一江問。 「『艾麗斯夢游仙境』作者劉易斯?卡羅爾的本名。」 「啊！」 「道奇森是被少女——而且是十歲以下的少女所吸引的。在『艾麗斯夢遊仙境』裡，也有為現實中所存在的艾麗斯?麗黛爾這位少女所創作的故事。」 福爾摩斯說，「此外，身為畫家、美術評論家而聞名的約翰?羅斯金也是。不過，他們當然都不使用那卑劣的手段。」 「也就是昇華為藝術了。」 一江說出令人吃驚的意見。 「沒錯。——把年幼柔弱的人，當作自己的情人、寵物，是人類最卑劣的事情了。」 福爾摩斯的話裡少有如此的憤怒。 我把照片還給達爾塔尼安，「那車票夾就寄放在我這裡了。我們再來想一想有什麼適當的方法。」 「我要殺他個半死不活！」 一江認真地說道…… 「什麼時候開始，成年的美女已不受到關心了？」 達爾塔尼安說著攤開報紙，「請看！」 報紙的一面全版刊登「全國美少女選拔賽」，一些十四、五歲小明星們的笑臉，天真地往這邊看…… ＊＊＊ ——煩人的夜晚。 護理人員之中，已有十年老經驗的吉岡，望著窗外，皺著眉頭。 暴風雨。——是春天的暴風雨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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