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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可以是可以……不要緊嗎?」晴美問。

  「為甚麼?」

  「不會被搞錯是變態佬吧。」

  ——如此這般,片山遇見了抱著黑貓的竹林明。

  (6)

  「我是荻野邦子。」那少女一踏進會客室就鞠躬。傳來「喵」一聲答覆。

  「咦,怎麼……」荻野邦子喃喃自語。

  是校長叫她來的,由於她開了門就低著頭沒看裡面的關係,沒發覺誰也不在——不,沙發上躺著一隻優雅的三色貓,就如房間的主人一樣。

  「你在那邊幹甚麼?」

  荻野邦子喜歡貓。她悄然走近沙發,向它伸手。動物被追逼時會陷於過度緊張的精神狀態,但它分辨得出誰是疼惜自己的人。

  「毛色好美啊——有人養你吧。你是美人兒哪。」

  邦子用指尖去摩挲三色貓的鼻子。貓一直閉起眼睛讓她撫摸。

  「好可愛!你從哪裡來?不可能是那個校長養的貓吧。」

  貓不可能回答,她卻忍不住和它說話。這是愛動物的人的特性。

  「刑警先生怎麼啦……」

  三色貓倏地跳到地上,邦子隨後坐下喃喃自語。

  陽光從窗口照進來,會客室暖洋洋的。可以望見在校園嬉戲的學生。

  「快十二點五十分啦。」邦子看表。是米奇老鼠的腕表。五十分時響鈴,一點鐘開始下午的課。

  沒關係啦,邦子想。反正是「公事」,佔用上課時間也無妨。

  「——好困哪。」邦子站起來,走向窗口。她出神地望著校園——啊,大澤君,他和阿雪手牽手走著。他明明有個叫智加的女朋友了。好——揭穿他!

  現在高校生的話題盡是這種東西。如果加油添醬說:「我看到了,他們在樹後接吻。」任何人聽了都會眼睛發亮,嘴裡喊說:「嗄?真的?」其實內心不信。即使知道是改編的,還是覺得好玩。

  在大人眼中,邦子這世代的孩子令人畏懼,但當事人卻不覺得怎樣。主要是他們的生活太無聊了,所以要演戲,使自己的生活添加浪漫色彩。

  連邦子也是這樣,如果告訴甚麼人說某人吻了自己(其實她還沒初吻經驗),聽的人也知道是假的,但仍表示驚奇說「啊——好棒呀!」。換句話說,明知那是遊戲,大家卻樂此不疲。

  邦子站在窗旁。窗口恰好在門口的對面。邦子背向房門而站。

  三色貓——當然是福爾摩斯——走到房間角落坐下。人說春眠不覺曉,然而對福爾摩斯來說,一年到頭都是春眠的季節。相對地,它的睡眠很淺。

  門鈕靜靜地旋轉的聲音,使福爾摩斯睜開眼睛。房門是往福爾摩斯所在的地方打開的,福爾摩斯看不見開門的手。

  房門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打開。不是正常的開法。

  「喵。」福爾摩斯尖叫。

  「怎麼啦?」邦子回頭。她看到房門開了。然後,站在那裡的「東西」的臉也看到了。

  福爾摩斯在地面跑兩步,然後身體在空中依著直線的軌跡,撲向邦子的肩膀。邦子的身子傾斜一邊。

  同時,銀色的刀光在會客室中閃過。

  「啊——」

  尖刀插在邦子的左臂上。假如她站直的話,肯定刺中心臟無疑。

  福爾摩斯描成拋物線著地。門發出聲音關上。

  「啊……好痛……」

  邦子感覺到有寒意掠過麻痹的左臂。鮮血從左手的指縫間往下滴落。

  邦子在原地蹲下去。

  「甚麼人……」喊不出來。她想走向門口,但頭昏眼花,腳步踉蹌。她拋身坐在沙發上。劇痛從左臂直貫透腦門,邦子狂叫。

  福爾摩斯奔到門邊。可是,門鈕是圓的,它不可能跳上去轉開它。

  福爾摩斯環視室內。斜斜對著窗口的地方有個掛衣架,在一支粗棒的周圍有勾子。

  福爾摩斯飛快地在那個掛衣架和窗口之間看來看去——作出判斷了吧,它助跑一下,不顧一切地撲上去。粗棒上面有個小圓板,周圍安著掛帽子的勾子。福爾摩斯的前肢搭住那塊圓板,懸掛在那兒。

  福爾摩斯的重量使掛衣架搖晃。總算上到圓板頂上的福爾摩斯瞄準窗口的位置,一骨碌轉到對面方向。它用力踢圓板,然後躍下。掛衣架往反方向傾斜,沒有回原位,而是倒下。

  掛衣架的尖端擊破窗口。會客室裡響起玻璃打破的聲音。

  「——甚麼事?」

  「怎麼啦?」

  好些在校園的學生跑過來,然後從窗口窺望裡面。

  「不好了!有人受傷!」

  「她流血啦!」

  邦子軟綿綿地倒在沙發上。鮮血染紅了沙發的把手部份。

  「媽的!」片山搖頭。

  「總算止了血。」保健室的女人說:「不過,必須帶她去醫院才行。」

  「剛剛叫了救護車。」

  片山俯視那個蒼白著臉、躺在保健室的硬床上的少女。

  搶先出擊——兇手以為荻野邦子知道甚麼,大概想殺人滅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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