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假面劇場 | 上頁 下頁


  「今早也有霧。」希江說。「這就知道何以這裡的名稱是『霧』了。」

  「唔。地形上,大概也容易有霧吧。」須田點點頭。「——股票一直沒上漲啊。」

  他看著報紙搖頭。

  「媽媽今早吃薄餅吧。」

  「為甚麼?」

  「每隔一天輪流吃吐司和薄餅嘛。」

  「是嗎?」

  「沒發現?不行呀,你是她老公哦。」

  須田苦笑。

  「我只知道她每晚一定要泡澡。」

  「她做事一絲不苟,若不做同樣的事就坐臥不安。」

  「我是每天都要變化才安心。」

  「你們倆的女兒我,到底像誰呢?」

  說著,希江促狹地笑了。

  「久候了。」

  侍者把飲品端上來。

  「哎,飯沢先生。我像爸爸還是媽媽?」希江問。

  「兩個都像。額頭一帶像父親,嘴型則跟母親一模一樣。」

  「嘿,避重就輕。」

  「希江,不准嘲笑大人。」須田苦笑。

  「今天會有許多客人報到。」侍者說。「晚餐的桌子,是否依照平時的時間預備?」

  「拜託了。看來今晚會很熱鬧吧。」

  「人多一點比較好玩。」希江說。她在紅茶裡加入大量奶精。

  侍者走開後,須田說:「你竟然知道他的名字呀。」

  「那個人?因為他的胸前有『飯沢』的名牌嘛。」

  「哦?我從來不看那種東西的。」

  須田欽佩地注視自己的女兒。

  ——二人在用早餐。遲了十五分鐘左右,伸代才走進飯廳。

  「早安。」那名侍者飯沢跟她打招呼。「須田先生和小姐在平時的桌子……」

  「早。今天我要薄餅。」

  聽見那句話,須田和希江對望一眼。

  「好寧靜的早晨。」伸代就座。「昨晚是不是有電話?」

  須田停止塗奶油在吐司上的動作。

  「沒有。為甚麼?」

  「是?半夜時我醒了一下,感覺好像電話在響的樣子。」

  「心理作用吧。」須田說。

  「是嗎——謝謝。」伸代對為她倒咖啡的飯沢說。「今早好安靜呢。」

  「不過,聽說今天會有許多客人報到。」希江說。

  「是?那是下午吧。」

  「上午就到了。」飯沢說。「他們是搭夜間列車來的。」

  「哦,是這樣啊。」

  「評論家神林浩樹先生會來,聽說有個講座。」

  伸代呆了一下。

  「他是誰?」

  「在本人面前不要說這個。」須田笑了。「他會受傷的。」

  「我在電視上見過他。」希江說。「有沒有藝人來?帶著戀人,微服出巡之類。」

  「那種客人是不可能『微服出巡』的。」伸代說。

  ——希江最先吃完早餐,隔著玻璃窗眺望銀色的湖面。

  霧一定在清晨包圍著湖面,近中午時就煙消雲散。

  「有甚麼東西。」希江說。

  須田和伸代沒聽見希江說話,正在談著甚麼。

  「有小船。」希江說。

  「你說甚麼?」

  隔了一會兒空檔,須田才問。

  「霧裡面……可以看到吧?」

  「小船?在哪兒?」

  「看不見?喏,隱隱約約的……」

  ——它似乎逐漸往這邊的岸邊靠近了,終於可以很清楚地分辨出來,是一艘在波間飄搖的小船。

  「啊,看到了。」

  「現在才看到?」

  「別這麼說。老花眼嘛。」

  「沒人在船上吧。」伸代開始吃早餐。

  希江一直盯著那艘小船。

  「不可能。」希江喃語。

  「怎麼了?希江!」

  見到希江站起來跑出去,須田喊住她。

  可是,希江已從飯廳跑了出去。

  「她怎麼了?」

  「不知道……」伸代完全不當一回事地繼續用餐。

  ——希江沖出飯廳,穿過酒店大廳,對正在擦著玄關玻璃門的侍者說:「對不起,跟我來一下!」

  「啊?」年輕的侍者抬起臉來,他和希江已經相熟。「噢,早安。」

  「早!哎,跟我一起來吧。」

  「去哪兒?」

  名叫河合的侍者見到希江奔出外面去,他呆了一下,慌忙追上去。

  「請等一等!」

  希江奔向湖邊。早晨的冷空氣包圍全身。

  河合追上來問:「怎麼回事?」

  「小船。」

  「啊?」

  小船擱淺似地停在湖岸。

  「沒人在船上呀。」

  「起初我也這樣想,但我剛才看到了。」

  「看到甚麼?」

  「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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