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黑色詛咒 | 上頁 下頁 | |
一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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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友和夕裡子搭電梯直上四樓。 廉價的華麗,總比不土不洋的好,夕裡子想。 「清水為何跑來這種地方?」 「說來奇怪。暫時把工作丟在一邊,大概想在這種地方打發一兩個小時吧?」 在四樓的盡頭,有個稍大的門,門上貼著「Q」的金色字樣。 國友正要舉手敲門之際,門卻從裡面霍地開啟。 「救命啊!」 那名女子高中生——永田琉美,哭著從裡頭飛奔出來,一把抱住國友。 身上只裹著一條浴巾。 「怎麼了?」國友使勁地搖晃著渾身發抖的琉美問。 「裡面……那個人……」她斷斷續續地說。 夕裡子急不可待地走進房間。 ——特大雙人床的中央,清水穿著絲質睡衣倒在那裡。 「國友!」 國友趕過來,見到清水那張慘白如紙的臉——全身一動也不動。 國友打開他睡衣的胸前,耳朵貼近。 「——已經死了。」他歎息,「中毒吧。」 「自殺?」 「多半是……」 床邊的小桌上,有水杯和空了的玻璃小瓶子。 「你沒事吧?」夕裡子彎身問蹲在地上哭泣的琉美。「穿上衣服吧——清水先生說了什麼?」 「他的樣子……有點怪怪的……明明昨天給了我幸運袋,今天又給我……」 她用手擦著淚。「我說不好意思,他笑著說『送給你的男朋友』……」 「男朋友?」 「那袋子裝的是男性用品——我從沒告訴過他我有男朋友。」 夕裡子望望床的方向。 「他自己也知道的,知道你不是真心對他。」 琉美踉蹌著站起來。 「當我淋浴出來時,他已是這個樣子……」 「明白了——來,穿衣服吧。」 「嗯……」琉美悄然走近床邊。「他真的死了?」 「我叫了救護車。」國友放下話筒,「這是猝死。我們必須向你問話。」 琉美拿著脫下的衣服,走進浴室去了。 「國友——他為什麼這樣做?」 「不知道。大概是想到太太的事遲早被人知道,到時就無法待在那間百貨公司了……」 「但是……」 夕裡子彷佛覺得,是自己把清水逼到走投無路的地步,心情沉重得很。 國友察覺夕裡子的心境,於是輕拍她的肩膀,說: 「別發愁了。他一定是疲勞過度之故。每天的疲勞累積下來,才會厭世的。」 「可是……沒有必要尋死呀。他太太今後也不好過呀。」 「就是。」 在夕裡子看來,清水的死相比起昨天在售賣場冒汗的情形,似乎祥和得多。 琉美穿好衣服,從浴室走了出來。 「真的死了?」她看看床上的清水。 「很遺憾——他是否說了什麼想死的話?」 「什麼也沒說……只是給了我這個幸運袋……不是我硬要他給我的。真的!」 琉美的說法,令夕裡子頗感意外。 「今天是你們會面的日子?」 「不是。早上他打我的手機找我。我本來和朋友約好去看電影的,但他說『非見不可』……」 「他說出什麼理由了嗎?」 「什麼也沒說——我問他你正在工作,可以到這種地方來嗎?他說『即使我不在也沒關係』什麼的。」 琉美的嘴唇輕微顫抖,大顆的淚珠沿著臉龐滴落。「其實,我是真心的,比他所想的更真心地喜歡他……」 夕裡子一直注視琉美兩手掩面哭泣的樣子。 也許在這種狀況下會令人激動,但她的傷心好像不是假的。 也許她對一名疲倦的中年人有某種同情及共鳴感。 在如此悲慘的狀況中,夕裡子多少覺得心安了一些…… * * * 「辛苦啦。」聲音來自空蕩蕩的觀眾席。 「下一位是誰?」充當鋼琴伴奏的棚田忍問。 「之後有一小時左右的空當,期間穿插四重奏。阿忍小姐,你休息一會吧。」從觀眾席站起來的乃是村井。 「是!那麼,我可以去吃午飯嗎?」 「你還沒吃?抱歉!音樂廳的食堂休息了,但對面R酒店的咖啡室的食物很好吃哦。」 已經接近下午三時了——棚田忍從早上九時走進N音樂廳,加入大除夕音樂會的排練。 「不,是我忘了,我請你,一起去吧!」 阿忍找不到理由拒絕村井的邀請。 音東學院的大學生棚田忍,她在歌手和大笛演奏者的排練上擔任伴奏。 當然,她在正式演奏時不會出席,但是能夠和一流的演奏家或歌手一同排練,對於年輕鋼琴家乃是寶貴的經驗。 可是,為了配合對方的時間表,有時早上七時的節目要改到十一時。時間上的浪費也是無法避免的。 在村井的帶領下,阿忍來到N音樂廳對面的R酒店吃稍遲的午餐。 「村井先生。」吃著午餐時,阿忍問,「聽說高田恭二會出席除夕大會,是真的嗎?」 村井有點含糊其辭。 「唔。」他說,「你認識高田先生?」 「嗯,見過……」 「噢,對了!那天在那間旅館時,你也在場。」 「那他真的會出席囉!好極了。」阿忍說。 「安部先生折斷了手。由他取代。」 「唷……那可不能太高興了。」阿忍按住嘴巴。 「他是鋼琴獨奏,所以不來彩排。只有當天的演出——我本來打算當天才告訴其它演出者的。既然你都知道了,大概已傳開了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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