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花嫁人形 | 上頁 下頁
四四


  「不過,那位幸子小姐也是個可憐的人啊。」留美說。「當然她殺人是不好,但我不能憎恨她。」

  「那就好了。」片山說。「可以恨惡罪,但不能恨惡人。」

  幸子的丈夫貝田登,在家裡吃了有毒的蛋糕,被人發現他歪著臉痛苦地死去。

  「——草刈圓香的事件,怎麼了?」留美問。

  「砍傷她未婚夫的,是她的前夫。」晴美說。

  「那麼,跟幸子小姐無關囉?」

  「她多半是有意擊襲草刈圓香的吧。事先帶著那個花嫁人形,托詞談工作而去到那間酒店,在休息室外邊偷聽。後來得悉他們兩個是偽裝訂婚的事,所以打消念頭。不過,當時不慎遺失了人形。」

  「那叫吉田的清潔婦拾到了,所以把它擺在休息室的桌面上吧。」

  「吉田嫂見到幸子從門邊離開了,後來又在大堂找到幸子,把人形的事告訴她了。清潔組的人在事件發生後才作證,說她看見當時的情形。」

  「那麼說,吉田嫂不曉得人形殺人的事囉。」

  「對。聽說她不大看電視。不過,當幸子想到回去拿回人形時,那宗傷人事件已經發生了。」

  「幸子知道片山先生準備向吉田嫂問話,她焦急了。如果她不殺她就好了。」留美說。

  「——馬上就到醫院了。」片山說。

  車子放慢了速度。

  「——野口涼子的事呢?」留美問。

  「唔,那件事我想問問充子小姐。」片山說。「轉過去須貝浩吉的病房看看吧。」

  片山把車靠在醫院前面。

  ***

  「彌生,你上哪兒去?」須貝從床上問。

  「回家。」充子說。「媽媽在等著我。」

  「別走!你是屬￿我的!」

  「爸爸,我是充子,不是彌生。而且,孩子不是父母的東西呀!」

  充子堅決地說了,準備離開病房。

  「慢著!」

  須貝的聲音仿若別人般含有力量。充子回頭一看,見到須貝下了床,右手握住一把白閃閃的手術刀時,不由得瞠目。

  「你幹甚麼?」

  「如果要我把你給人,不如殺了你!」

  「不要!」

  「我曾經殺過你一次——那是在夢中嗎?我把彌生從懸崖推了下去。」

  充子倒抽一口涼氣。

  「是你?你把自己的女兒——」

  「她是女兒?欺騙父親,跟男人出去鬼混!我都知道了。有人親切地告訴我了。」

  須貝握著手術刀,往充子接近——距離房門尚遠。

  充子不顧一切地奔向門口,但須貝以不像病人的敏捷速度擋住她的去路。

  「——不要,那種事……」

  「太遲了!」須貝掄起手術刀。

  就那時候,房門打開,安娜走了進來。

  「媽,危險!」充子喊。「快跑!」

  見到安娜時,須貝瞪大了眼。

  「是你!來得正好,我殺了你!」

  他挺出手術刀。

  充子從背後抱住須貝。

  「放手!」

  須貝甩掉充子,把她推倒在地。

  「充子!」

  安娜跑上前去庇護充子。

  「媽——」

  須貝高高地掄起手術刀,準備襲擊。

  安娜擋在充子前面,直直面對須貝。這樣下去的話,手術刀肯定刺中安娜無疑。

  那一瞬間,褐色物體撲向須貝的臉。

  「福爾摩斯!」充子說。

  須貝按著臉呻吟。

  「慢著!」

  片山沖進來,一拳揮向須貝,須貝不吭一聲地暈倒在地。

  「——獲救了!」安娜歎一口氣。「謝謝你,片山先生。」

  「哪裡——真是荒謬的病人啊。」

  充子站起來說:「這個人呀,是他把女兒推下懸崖殺死的。」

  「你說甚麼?」

  晴美把福爾摩斯抱起來。

  「——你是說,彌生小姐是被父親所殺的?」

  「好像有人向須貝灌輸許多消息似的。」

  「是嗎?——也許是長田幸子吧。她看穿了這個父親的心情,自己不動手,只是留下那個人形就走了。」

  安娜抱住充子的肩膀,說:「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看到媽媽從「1202」出來的情形哦。」充子說。

  「啊?」

  「當片山先生在升降機那裡發昏期間——媽媽悄悄地從房間跑出來是不是?」

  「我以為是誰來了,原來是你呀。」

  「嗯——我還以為媽媽是殺人犯哪。」

  「不是呀。我去到的時候,門是開著的,我窺望裡面時——見到屍體,嚇得趕快跑掉了嘛。」安娜說。

  「——玉木令子以為她把鑰匙遺忘在房裡,其實她帶出來了,我想是掉在走廊上。」片山說。「當她去了櫃檯時,野口涼子來了,找到鑰匙,自己走了進去。」

  「她一定是約好男友,以為他馬上就來了。跟著聽到敲門聲,立刻開門——」

  「來者卻是長田幸子。」片山點點頭。「她殺人後馬上逃走了,而玉木令子隨後回來,見到屍體嚇壞了,從現場跑了。」

  「然後我就到了。」安娜說。

  「好極了,不是媽媽做的。」

  「幹嘛我要殺人呢?」

  「為了製造新聞材料呀。」

  安娜眼都大了。

  「那樣子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好了好了。」片山哄慰一番。「其它的交給我們辦。兩位另外找地方慢慢吵架或打架去吧!」

  「喵。」福爾摩斯「笑」了。

  安娜和充子離開病院。

  十分晴朗的下午。

  「媽。」

  「啊?」

  「不要再把我當展示品好不好?——我的人生是屬￿我自己的。」

  安娜直勾勾地盯著充子,點點頭。

  「對。你的就是你的。」

  二人一同笑著邁步。

  充子回頭望了一下醫院。

  「啊,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端坐在醫院的玄關前面。

  它好像在目送她們母女倆,也好像只是在曬著太陽。

  充子揮揮手時,福爾摩斯稍微眨了一下它那雙有點愛困的眼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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