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花嫁人形 | 上頁 下頁
一三


  「——片山嗎?又有被幹掉了?」

  栗原打來的。

  「科長——你怎麼知道的?剛剛才在確認屍體哪。」

  「我當然知道。還有花嫁人形掉在那裡,對不?」

  「嗄?」

  「呈報案件的人看到了花嫁人形,直接通知電視臺了。」

  真是拿他沒辦法!——片山已經看見電視臺的車趕著來了。

  「已經來啦。」片山說。

  「那就拜託了。我有點頭痛,要早退。」

  片山其實更有「早退」之意。

  ***

  咦,是媽媽。

  ——市川充子看見從出租車下來的母親,不由得停步。

  放學回來,心裡有不愉快事,於是出到市區閒逛。

  竟然在這地方與母親不期而遇……

  不過,不可思議。

  以「市川安娜」來說,她的裝扮少有地樸素。

  平時總在抱怨「無論去到哪兒都有人圍上來,好傷腦筋」的母親,總愛以顯眼的裝扮出入顯眼的地點的她,今天卻好像真的在避人眼目似的。

  有甚麼事發生了呢?

  男人?——可是,即使要跟男人見面,母親絕不偷偷摸摸。

  充子興起趣味,決定跟蹤母親。

  市川安娜走進後巷一間不起眼的咖啡店。

  悄悄窺望了一下,母親在跟一名陌生女子談話。充子走進去,在她們鄰近的位子坐下。

  安娜顧著談話,而且背向門口,根本沒察覺女兒的存在。

  「——原來如此。」安娜點點頭。「是那個母親自作主張取消的呀……」

  「是的。唉,反對兒子的婚事,母子吵大架的事倒是常有,瞞著兒子取消結婚會場的事卻很稀奇。」

  「那麼,曝光時,她兒子怎樣?」

  「他還不知道,被蒙在鼓裡。」

  「啊!」

  「她不斷提醒我說,千萬不要告訴她兒子哪。」

  「結果呢?」

  「結婚當天,如果她兒子去到會場,發現被取消了,一定很震驚吧。」

  「怎麼說?」

  「這時候,母親會大事叫嚷說『是那個女人取消的啊!』做兒子的因衝擊而呆然若失……」

  「我想看!我要這個!」安娜說。「幾時的事?」

  「後天。」

  「我會去。」安娜記在記事簿裡。「地點和時間呢?」

  聽到這裡,充子傻住了。

  怎麼看都是事實。

  怎麼回事?

  母親市川安娜的主要工作是寫散文和在電視臺做清談節目。

  她經常說,演講的時候,為了收集談話材料而煞費苦心。

  「我呀,就有辦法拿到別人拿不到的有趣材料。」

  那是安娜的口頭禪,沒想到是靠這種方法來收集的。

  可是——也許不能說是違法,那些成為談話材料的人不一定忍受得了吧。

  告訴她的人是誰?

  「那麼,這個。」

  安娜交了一個信封給對方。

  「——謝了。」

  大概信封裡面有現金吧。那女子把它收進手袋裡,說:「還有一對獨特的情侶,說不定婚事會告吹……」

  「好哇,沒有比他人的不幸更有趣的事了!」安娜笑了。

  充子的心情很沉重。

  「——好了,我走啦。」

  那女子站起來。

  「方便的話,喝點飲料才走吧?」

  「多謝。不過,待會我還有個約會。」

  「那就改天吧。」

  母親和那女子離開後,充子也馬上走出咖啡店,然後跟蹤該名「情報提供者」。

  那女子似乎很在意時間,一路上打著手機,換乘地鐵。

  充子因此得以順利地跟蹤,逕自在想:「說不定我可以當偵探。」

  走進某家酒店的大堂後,那女子很親切地跟一對男女打招呼。

  「久候啦。那麼,咱們就跟負責人商量一下吧。」

  那對年輕男女,就像掛著「我們訂婚了」的告示牌在走路般,態度親昵,你儂我儂。

  他們走向酒店的櫃檯。

  「我要找婚宴負責組的小林先生。」那女子對櫃檯的人說。「我叫玉木。你說是「婚姻事務諮詢員」玉木令子找他。」

  聽見這句話,充子啞然。

  § 7 卑鄙的人

  「怎麼改變主意了?」中原說。

  「嗯……不曉得。」

  堀田留美非常文靜,默默地吃著法國料理。

  然後微笑著問:「給你添了麻煩?」

  「怎會呢?」中原把葡萄酒喝光。「——就喝這麼多。喝得太醉,待會就不成事了。」

  留美停下手中的刀叉,說:「我不是為那個而來的。下次好嗎?」

  「不行不行——不然你為甚麼打電話給我?」

  「唔……有一點。」

  「我是完全為那個而來的,心已經撲撲跳了。如果從緩的話,未免太殘酷啦。」

  ——老實說,他和留美的交往,已經上過幾次酒店了。

  中原很少這樣熱心的邀請。留美當然覺得困惑了。

  「——好吧。」留美說。「條件是……」

  「甚麼?你想要甚麼,不妨說說看。」

  「我要兩件甜品,可以嗎?」留美說。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