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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好敵手 　　有薪假期 　　照相館 　　殺人雞尾酒 　　§ 好敵手 　　1 　　教室中如此寂寂無聲，實在是少有的事。 　　並非老師大發脾氣罵人所致。實際上，大家屏住呼吸，正在等待老師發言。 　　「那麼——」班主任摸著有點冒汗的禿頭。「本年度的畢業生代表已經決定了，現在發佈結果。」 　　空氣一下子繃緊，令人覺得用指一彈就會抖動。 　　完全不緊張的，似乎只有一個人…… 　　「老師們也很為難，不知選甲或選乙好。若是可能的話，兩個都選。可是不能這樣做。」老師飛快地環視整個教室。「其實兩個都很努力，老師想為兩位同學鼓掌。」 　　不耐煩的氣氛冒起——不必開場白了，快說吧！ 　　無言的催促也感染了老師。他「嗯哼」地清清喉嚨。 　　「總而言之……」他含糊地說。「畢業生代表——最終決定是飯田康男。」 　　大家舒一口氣，哪個都可以。只要決定了就行了的氣氛。 　　康男松一口氣——他百分之九十九相信一定是自己的名字被喊，剩下的百分之一是聽天由命。 　　結果，我贏了！康男矜持地挺起胸膛。 　　湧起掌聲。起初是零零散散的幾個人拍掌，然後一口氣擴展為全教室。康男的臉泛起紅暈。 　　然後，康男不經意地望望斜後方。 　　阿茂——他回頭望望另外一個對手河原茂。 　　抱歉，阿茂，不要恨我，不是我決定的。是老師們作出的最後決定。 　　對。小學的畢業生代表而已。那種機會，將來阿茂多的是。 　　抱歉，阿茂。 　　跟河原茂的視線相碰，康男困惑了。 　　阿茂在鼓掌。比教室中的任何人都更熱心地鼓掌。 　　然後視線相碰時，阿茂莞爾︱笑。平時一起遊戲時，忘我地談著有趣的故事或關於天文望遠鏡的話題時，他總是對康男展示同樣的笑臉。 　　阿茂的眼睛裡，完全沒有懊喪或妒忌的神色。他打從心底為康男成為代表的事表示欣喜。 　　「——飯田，好好地幹吧！」 　　老師的話使康男赫然回望前方。 　　「是！」他用力地答…… 　　可是，不知怎地，成為代表的喜悅，在那一刻頓時減半。 　　＊＊＊ 　　「謀殺？」片山義太郎說。 　　確實，在寧靜的餐廳裡，那句話可能有點石破天驚。不過，對片山卻是相當熟悉的詞語，因為他是警視廳搜查一科的刑警。 　　「那是甚麼意思？」 　　「我也不清楚。」吉井咲子搖搖頭。 　　不，她現在不姓吉井，而是飯田咲子了。片山下意識地先想起她學生時代的姓氏。 　　「對不起。」咲子微笑。「是不是希望談談大學時代的陳年舊事？沒想到我提起這種事吧？」 　　「也不是的……」 　　「片山。假如我說，今晚在這間酒店訂了房間的話呢？」 　　片山停止進餐的動作。 　　「還是談『謀殺』的事好了。」他說。 　　咲子噗哧而笑。 　　「片山，你一點也沒變。」她在自己的杯裡斟葡萄酒。「現在仍然怕女人？」 　　「別提那種事比較好。」片山說。「你說你先生會被人謀殺，是嗎？」 　　餐廳裡面很安靜，兩人所在的桌子位於深處，其它客人看不見的地方。片山看得出，咲子多半不希望被人聽見談話的內容，這才指定這張桌子的。 　　見到餐廳經理和大廚特意過來打招呼，顯然咲子是這裡的常客。 　　外表看起來，咲子跟大學時代毫無改變。當然不可能不變，只是貌美出眾的咲子，在大學中成了眾人的偶像，她的美貌幾乎原樣保存下來。 　　「不是的。」咲子喝了一口酒。「不是外子被殺。而是他想殺甚麼人。」 　　片山瞠目。 　　「可是……殺人是件很嚴重的事啊。」 　　「應該是的。」咲子點點頭。「不過，他那個人一旦決定做了，就會做到底的。」 　　「不管怎樣都好——」 　　片山話沒說完，咲子酒杯倒在桌面上。 　　白色的桌布「唰」地染成葡萄色。片山連忙站起來。 　　「沒關係。侍應馬上就來的。」 　　說著——他跟著咲子的視線望去。 　　「飯田先生，這裡讓我來——」經理過來打圓場說。 　　「對不起，這是私人問題。」飯田康男說。 　　片山也立刻知道，來者就是咲子的丈夫。怎麼說，才三十多歲，已是一流企業最上層的年輕成功者，在週刊雜誌上一年到頭看到他的照片。不管記憶多麼差勁，片山也有直接認識他的親切感。 　　「老公。」咲子說。「這位——是我大學時代的同學片山先生。我是有事請他來商量的。」 　　「是？」穿著雙排扣西裝的飯田康男給人商業精英的印象。 　　「——你好。」片山致意，但對方怎麼看都不友善。 　　飯田連眼尾也不看片山一眼，來到桌旁，左手淺淺地伸進外套的口袋裡，說： 　　「回去啦。」 　　咲子垂下眼瞼。片山假咳一聲。 　　「呃——飯還沒吃完。若是方便的話，不如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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