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怪奇山莊 | 上頁 下頁
三二


  「我們不會殺你,只是要你們的血罷了。」

  「你說什麼?」珠美睜圓了眼,「你們要什麼?」

  「血。」秀哉說。

  「你們在做補血運動嗎?」綾子問。

  秀哉噗哧而笑。

  「也許是吧!媽媽立刻就來,她來了你們就懂了。那麼,拜拜啦!」

  說完,秀哉走了出去。

  「喂!等一下!你這小王八蛋!」

  珠美罵累了,連聲喘氣。

  「他們來拿血嗎?」綾子說,「我有低血壓,不能捐血呀。」

  「說得滿不在乎的……」珠美歎道,「那一家人一定是吸血鬼!」

  「吸血鬼?可是,他沒吸血尖牙呀!」

  「是不是同一個吸血族?」

  「可是他們白天也醒著——」綾子認真地思考著。

  「夕裡子姊姊在幹什麼?竟不曉得可愛的妹妹遭遇如此不幸!」

  珠美仰天歎息。

  「珠美呀。」

  「什麼?」

  「他們的飯食——有大蒜哪!」綾子一臉嚴肅地說。

  珠美連說話的氣力也沒有了……

  * * *

  「天亮啦。」國友喃喃地說。

  在沙發上抱頭苦惱的水穀,慢慢抬起臉來。

  「時間差不多了……」

  「是的。」國友木無表情地走近窗旁。

  外面已經逐漸明亮起來,很諷刺的,今天似乎也是好天氣。

  國友輕輕搖一搖頭。你是為了什麼來這裡的?什麼也幫不上忙。

  水穀也走了過來。

  「看來外面好冷。」他自言自語。

  事實上兩人都已精疲力竭。

  他們通宵達旦地在山莊內到處搜索。

  夕裡子、珠美、綾子,還有石垣母子……誰也不在山莊裡面。有什麼事發生了——那是肯定的了。

  國友和水谷把家具翻倒、剝開壁布、掀開地毯,四處尋找有沒有秘密出入口,或者是暗藏的房間。

  若是什麼也沒有,若是夕裡子她們平安無事的話,為了補償這些損失,國友和水谷起碼必須工作十年才行。

  山莊裡面混亂得宛如龍捲風經過一樣。結果,仍然找不到任何線索。

  兩人的疲勞不是來自體力消耗,更多是來自氣餒和失望。

  如果夕裡子她們是在外面的話,在如此寒冷的天氣,肯定無法存活了。國友的傷心程度可想而知。

  水穀也是……

  「教師失職……」他自嘲地喃喃自語,「一個學生被殺,一個行蹤不明,而我平安無事,應該怎樣向學生父母解釋是好?」

  「我也一樣,我是刑警啊。」國友說。「發生罪案,竟不能防患於未然。真是羞愧。」

  「不,你可以在事後捉兇手,可是教師不能那樣做。」

  「不,我不僅是刑警,身為男朋友,也不能救自己所愛的女孩。」

  「對教師而言,學生等於自己的子女一樣,而我不能保護自己的子女。」

  「老師又不是保姆。」

  「刑警也不是——」

  「刑警的責任是保護市民的安全。」

  「教師也有責任去保護學生的安全。」

  「但是和刑警不同。」

  「一樣的!教師不是僅僅教教書就可以的。」

  「刑警也不單是捉到兇手就可以的呀。」

  「總之,我是最差勁的教師。」

  「不,身為刑警的我最差勁了。」

  「那是主觀的感受,客觀地看,顯然的——」

  「不,我絕對是不行的男人。」

  「不行的是我。」

  在為「不行的男人」相爭期間,兩人覺得空虛起來,於是沉默不語。

  過了片刻,國友歎道。

  「且讓我們兩個都『不行』好了。」

  「好的……」水穀點點頭。

  兩人不由自主地摟住對方的肩膊。那是令人感動的有趣一幕。

  可是,當事人是十分認真的。必須事先說明。

  「到外面看看好嗎?」水穀說。

  「也好。」國友點點頭。「想自殺的話,那個斷崖是理想的地點……」

  國友和水谷到了後院。

  雪地上反照出來的光線十分耀眼。

  雖然陽光普照,天氣還是相當寒冷。天亮前的一刻最是嚴寒,乃是住慣城市的人想像不到的。

  「說不定她們躲在附近。」國友喃喃地說。

  「不錯。」水穀抬眼望晴空:「要不要大聲叫。」

  「好哇。」

  是否還有精力大聲喊,多少有點疑問,於是兩人走向斷崖方面,佇立於冰天雪地之中。

  水穀首先吸入滿滿的冷空氣,然後盡力呼喊:

  「喂——」

  兩三個回聲在雪地上回蕩。

  國友不甘示弱,大聲呼喊:

  「夕裡子——」

  喊出愛人的名字,多少有點歉疚。可是現在不是拘泥小節的時候。

  「佐佐本同學——」水谷也不服輸地扯開嗓門。

  「綾子——」

  「川西綠——」

  「珠美——」

  名字陸續回蕩,混入回聲之中,不知不覺已分不清是喊誰的名字了。

  「夕裡子——」

  「國友——」

  「佐佐本——」

  「綾子——」國友喊了一半,停下來。「剛才你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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