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赤川次郎 > 東西南北殺人事件 | 上頁 下頁


  「我是畫家!」

  「可是,我沒看到畫啊?!」

  「我的作品不多,沒有靈感是不畫的。」

  「賣得出去嗎?」

  河村矯飾地說:「天才是不被那時代所評價的!」

  哇!好哪!他和組長真有得鬥!井上在內心竊笑著。

  「天才不被評價是沒錯,可是,沒被評價的不一定全是天才吧!」

  難得大貫能說出如此漂亮的諷刺話。河村滿臉通紅地說:「你是專程來諷刺我的嗎?」

  「松阪被殺那一晚,你在哪裡?」

  河村聽完這句問話,神情慌張失措,可是,又馬上笑了笑說:「你懷疑是我幹的嗎?」

  「那一晚你在哪裡?」

  「我不太記得了。——嗯,大概是在酒吧裡喝酒吧!」

  「在哪一家?」

  大貫一邊問,順便對井上點一點頭,說:「記一下!」井上馬上拿出筆記本來,才記起手頭上仍然是沒筆,靦腆地對河村說:「抱歉,能不能借支筆?」

  「當然可以啊!」河村滿臉意外地去拿來一支筆,「這個可以嗎?」

  他拿了一支K金鋼筆給井上。井上一接過那支筆,覺得很面熟,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一邊回想一邊記下河村所說的那家酒吧。

  「懷疑我是兇手嗎?」河村雖然不在乎地問著,可是眼睛卻閃過一絲不安的神情。

  「和松阪太太有很深的交情吧?」

  「那是……反正她先生也不在意吧!他自己也是亂搞得很。」

  「可是,他卻沒有離婚的意思。松阪太太不是為這件事很著急嗎?」

  河村苦笑著說:「是她自己一廂情願,我倒沒那種意思。」

  「為什麼不想和她結婚呢?」

  「她是很照顧我,我也從她那兒得到不少好處。比方說這棟公寓也是她買給我的,可是,若是要跟她結婚的話,那就免談了。」

  「嗯,那就打算跟她分手了?」

  「沒有。只不過拒絕和她結婚罷了!」

  「什麼時候拒絕的?」

  「兩、三天前吧!她也瞭解,搞個什麼結婚的,對彼此都太麻煩,也都約束了彼此嘛!」

  井上無法瞭解河村說話的含意。

  一走出河村的公寓,大貫若有所感地說:「他說得也對!和那種中年女性談戀愛,還真費周章呢!」

  「那位太太會就此罷手嗎?」

  「說不定會殺掉這傢伙呢!」

  「那麼,要不要派人保護他呢?!」

  「管他的!那種吃軟飯的傢伙被殺了也沒關係!」這種話不像是出自警官口中的話。「不過,還是先查查他的不在場證明吧!」

  「現在就去酒吧嗎?」

  「現在去太早了。哪有這麼早營業的!」

  「那麼,現在要做什麼?」

  「我們去見見松阪的兒子浩一郎吧!」

  難得大貫有這麼清醒的時候。

  「我母親正好外出,」一副吊兒郎當樣的浩一郎坐在沙發上說:「有什麼事嗎?」

  「有點事想請教你!」

  「我?」浩一郎一副懷疑的神情,「可是,兇手不是知道了嗎?不是那個叫做千草真弓的女演員?」

  大貫覺得不可思議地問他說:「你怎麼會知道那件事?」

  「由利子說的啊!」

  井上緊張地悄悄擦拭額頭上的汗。他對由利子所說的事已傳到浩一郎的口中了。

  「是這樣啊?——可是,還沒有正式認定她是兇手啊!」

  「是嗎?」一副誰是兇手都無所謂的語氣。

  「你使人家大肚子的女孩子叫做什麼名字?」

  浩一郎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地,整個臉脹得通紅。

  「可惡!一定是由利子說的!」

  他似乎不善於撒謊的樣子。

  「說吧!」

  「有關係嗎?這和那案子又扯上什麼關係了?」

  他問得沒錯。可是,大貫斷然地說:「有沒有關係是由警察來決定的。能否請你說出她的名字呢?」

  語氣雖然客氣,卻帶有威脅的成分在。這時候的大貫說他是刑警,倒不如說是流氓還來得貼切些。

  「花呎……美香。」

  「孩子已經打掉了嗎?」

  浩一郎沉默不語地點頭。

  「錢從哪兒來的?」

  「借來的。」

  「跟誰借的?」

  「由利子。她很節儉,存了一筆錢。利息還滿高的。」

  「曾經和父親討論過這件事嗎?」

  浩一郎爽快地點頭。「有。可是,我沒有殺他。」

  「就在那一天晚上嗎?」

  浩一郎稍稍猶豫了一下,過不久就一副認命的表情,聳聳肩說:「我爸爸去工作室之後,過一會兒我也過去了。大概是十一點左右吧!」

  「然後呢?」

  「我就對他說美香有孩子的事,請他借我一筆手術費啊!我想他自己在女人這方面滿行的,應該會借我才對。」

  「可是他不肯借你?」

  「嗯。他說,和女孩子玩玩可以,可是搞出孩子來是你自己倒黴,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吧!他這麼說,我也很生氣——」

  「就殺了他?」

  「沒有!」浩一郎慌張地從沙發站起來:「有和他吵嘴……可是……我沒有殺他……」

  「吵完架之後呢?」

  「我就回房間了!我還能去哪裡啊!」

  「嗯!可是還是令人難以相信!」

  「是真的嘛!」

  「那時候,你父親有沒有說了什麼話?比方說誰要來之類的?」

  「嗯……有,說了一句:『我在等女朋友,你可以走了。』」

  「沒說女朋友的名字嗎?」

  「沒有。我也沒那個興趣問。」

  浩一郎又回復為那個沒有精神、吊兒郎當的年輕人了。

  「我真服了他!」大貫一走出松阪家就感歎地說道:「世風日下,現在的年輕人太亂來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